2206.12.26。
冬日的疾风席卷而来,犹如农夫熟练地挥舞着手上的镰刀。外界气温最高也不会超过零下5℃。
H新区偏僻的郊外伫立着一座暗灰色的基地,就在天地一白之间若隐若现。斩钰十分清楚基地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哪些东西,包括二号仓库的老鼠洞里的一根铁棒——半年前,他终于发现偷面包屑的小贼的住处,于是拿那根铁棒要捣毁那里面的小巢,结果越够越里面,铁棒脱了手,他再也够不着了,只好就此罢休,用了些悄悄偷来的水泥勉强填住了那个洞。可是最近,那个洞口又开始重现,一天比一天还要大点,但他还没来得及补上,即使知道是当初的调和比例不对。
他就住在二号仓库,准确的说,应该是被扔在这里。原来还有三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同伴陪伴,但他们都相继死去,原因也都稀奇古怪,第一个是脚趾被老鼠咬了一口而中毒身亡,第二个是偷豆子吃后半夜窒息而死,最后一个是拉肚子却误食退烧药而死。每天,他都会去看朋友们一眼,他们就安详地躺在二号仓库的底下冰窖的冰床上,周围都是他不知道的成年人。这里边至少也得有零下五十多度,但他只穿一件长袖衫就够了。
“这就是那个杂种?”邹权仪会长望着停尸房的监控器,那上边儿有一切斩钰的体格信息:10岁零9天,162,41kg,18℃……只见他浅浅一笑,将那一边扬起的机械般的嘴角挂在他肃穆冷峻的长脸上。
仓库负责人在邹权仪面前略显驼背,声音却十分坚定:“没错,会长,百分之百是他。”
“带走。”
这是斩钰第一次被打搅,只见两个从未见过的黑衣人直接破门而入,看样子不像是来处理尸体的,直到走到近前,他才肯定他们的目标正是他自己。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他奋力挣扎,手腕也都磨红了,脚下的破拖鞋也被彻底磨烂。但他并不是怕,而是讨厌这些人的我行我素,但任凭他怎么努力,他也没有得到过他期望的自由。
他被带上一辆笼车——他亲眼瞧见过是装过鳄鱼、猎豹、小象、猎犬,还有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动物的笼车。至于为什么被关进兽笼里,他自己根本不清楚,也来不及细想这些。只见笼门上挂着一个导电金属锁链,他伸出手去试试,哟嚯,果真疼得不行。此刻,他的求生意识猛烈地撞击着他的大脑,他瞧见过那些动物屡次尝试最后被电到全身瘫软的场景,但他又一想,凭借自己过人的力气,他一定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扳开锁链,只不过要承受点比刚刚更难受的疼痛。有什么比没有自由还要痛苦的事吗?他深吸了一口气,像一只猎鹰盯紧了门锁,再一扑而上,咬紧牙关扳动铁锁链,谁都无法想象扳开锁链的快感战胜被电击的疼痛是怎样一种体验,但他真的做到了。
顺势跳下车,手臂上划了一道痕,但都无关紧要,他只管跳下公路边沿,在丛林里穿越奔劳。正好逃到一处溪边,停下步子来,跪在湿软的岸边,俯下身,抡起拳头向下一砸,砸出一个大窟窿,然后用手捧起一滩水直往口中送。不料,越喝越渴,捧水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他重心一落,直接栽进大窟窿里。正要奋力爬起来,不多时,又听见有匆忙的脚步声踏来,他只好继续憋在水里,不敢吭一声。
“一个小屁孩都能看跑了,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我们一定找到他,一定找到他。”。
“赶紧给我追回来!”
他又在冰窟窿里呆了很久,直至确认人已走远,于是浮出水面,颤颤巍巍爬上岸,往溪下游方向走了些路,却不想一脚绊了个坚硬的石块,一路跌下山谷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