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的日子里落叶纷飞,终归没于尘土,分解腐烂。人也一样,从来到世上开始就注定要被尘土埋葬。
四周只有大自然的声音,苍阎坐在蓉儿的墓碑前,无神地看着上面的字。人老了,也累了,经历了那些不体面的风风雨雨之后,他竟然会感到一片茫然。抬起头,天空宽阔无比,也许沉郁是因为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过于渺小。
他呆得太久,很久很久。
新月两脚立于树下,集中注意力辨别风声中混杂的其他声音,转过身,苍阎就在眼前。那个男人的样貌和他的罪行一样丑陋不堪,但从他的眼睛看得出他以前一定是个清俊的男人,毕竟他还是尹的亲叔叔,但尹的眼睛里却多一些蓝色的忧郁。
“我欣赏你的智慧。”苍阎走近,拖起她的下巴,又看着那下巴从手上滑走,她紧皱的眉头写完了反抗一词,就像干草上的小火苗很快会燃起熊熊烈火。可他现在没有要动她的意思,但也不会给她刺杀他的机会,这个聪明的小滑头肯定全副武装,不能小看她的实力。
“别废话,什么时候开始战斗!”一眨眼的功夫,新月从袖口抽出锋利的小刀并将其贴近苍阎的脖子。苍阎依旧站在原地,因为脸上伤疤的缘故,他扬起的嘴角极不对称,“特别抱歉,你来太早了。”
“什么意思?”
苍阎只留下一副难看的冷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这就使得她畏惧起来。早?那他的计划是明天?一周后?一年后?但他还淡定地站在跟前,是在等什么?
天空的颜色越来越深,路灯却渐渐暗淡下来。
“今天你来是为了其他还是你哥哥?”
她颤动着干裂的双唇,就在这一会儿不经意之间,苍阎一把抓紧她握着刀的那只手,一个极速闪过,把刀口对准她的脖子。突然,一把枪正对苍阎的太阳穴,“放开她!”
苍阎咧嘴一笑,“好戏原来已经开始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这样成天以杀生为快活着有什么意义,难道你对之前所有的罪行没有一丁点羞愧?”尹说。
“没有!手长在我身上,我要做什么是我的权利!”苍阎一发怒,直接触动了埋伏好的机关。
顿时利刺向三人飞来,首当其冲的便是新月——“不要!”尹挡在跟前,数不清是有多少刺刺进人体的声音。但苍阎知道他有防身装备,所以特意给这个侄子准备了丰厚的礼物——“见你的尹家去!”终于有一根刺划破了尹的喉咙,他开始血流不止,因为刺里面有加快血流速度的化学剂。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尖牙时显时隐,就像被捕兽夹控制的瘦狼,但他的情况更糟。
苍阎展开手腕上锋利的小刀,月光反射在他满是皱纹和伤疤的脸上,刀口迅速贴紧新月的脖子。
尽管说话很费力,尹还是要一边吐血,一边命令苍阎“不许动她!”
“他就快死了,可还这么拼了命,”苍阎锁住她的大动脉,耐心等待沸腾的鲜血,“他的血正在离开他的身体,然后,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再然后他会失去生命体征,机体里的基因就要开始自我清理工作。”
“乖宝贝,我真想现在就尝尝你的味道,可你必须亲眼见证眼前这个窝囊废的死亡。”刀刃已经侵入她的皮肤,苍阎控制好刀口深度和移动速度,一毫米,一毫米,最后有两厘米长,他忽然终止,把刀掷在尹的面前,让尹挣扎在痛不欲生又无力反抗之中。他人越是痛苦,他便越是高兴,甚至可以高兴到仰天长笑,笑到小腹酸痛,但他有罪,即使现在已经对生死麻木,他也永远忘不了自己是如何毁掉一个家族。
新月不自主地颤动起来,热泪成股在脸颊上淌过又溅在地上。她眼前一片模糊,最后抽噎一声,紧紧闭上双眼,摩擦着手掌上的启动指令感应器。
该做个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