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太快,快到来不及反应。月光在弯刀的剑脊上反射,带出一条银线。可惜,这条银线既不是为了绣衣服上的花纹,也不是为了换一日的温饱,这条线,要命。要命的线,从要命也想不到的地方刺来。没办法,既然如此也只好将命给了它。
血,顺着刀身流到护手上,漫过月牙状的护手滴落到持刀的手指间,滑腻又粘稠。刀尖,从左侧的肩头探出来;刀身,从右侧的腋下刺进去。这一刀已是把目标胸腔里所有重要的器官和血管通通绞烂,断断是没有活命的道理。端的,是狠辣老练的一刀。问题是,刀身整个刺入对方的身体,再想拔出来,就要费上不少时间,非要说多久,也就是自己的后脊一凉的工夫。
才杀了人的人又被别人所杀,战场上的事就是如此。人的精力总是有限,在找机会对目标下手的时候,总没办法先看看自己是否也成了他人的目标。这也是为什么士兵,尤其是步兵作战时成建制的小队和阵型尤为重要的原因。一个人若是有十成的本事,当他在混乱的战局中便只能使出三成。因为剩下的七成都要去拿来评估周围的形势,这样比对下来恐怕比一打多的局面还要麻烦。
因此,乱战中的每次出手都需要慎重,要先分清敌我,要审时度势,要想好退路。乱战里的疯狗,要么万夫不当的杀出一条血路,要么才发起狠来就被人劈倒在当场。那么要是在这样的乱战中,交战的双方突然看不到彼此,或者更具体些,每个作战者突然看不到自己周身的情况会怎么样呢?恐怕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站在原地,挥动自己的武器来防范可能刺来的攻击,而不会再去想要扑杀对手吧。
恰巧一片不合时宜的黑云不知从何处而来,挡在了满月之前,让刚刚还拼命搏杀的人们陷入了突然的黑暗里。明亮的月光让他们忘记了打起火把,至于现在再想掏出火把将其点燃就更是万万不可,谁要是那样做,谁就会变成众矢之的。乱战,因为这片黑云而暂停。只是在这片黑暗中,还有着两绿两蓝的四个光点悄无声息的从这些彷徨的战士间穿过。要问这四个光点多大?大概就像眼睛一样大吧。
有趣的是,那些喘着粗气手提弯刀的人好像都跟失明了一样,没有注意到这四个光点。也许,他们中确实有人注意到了吧,不过任何意识还清楚的都该知道,正常人类是没法在黑暗中发光的。所以对那四个没有停留意思的光点选择性的视而不见,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
黑云,在晚风中懒懒散散的飘过月边。它知不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让很多人多呼吸了几口空气?多享受了一些生命的长度?会不会有人在这几秒中里突然意识到生命里还有很多比在这里和别人拼个你死我活更有意义的事情?会不会有人想到某个记忆深处的场景,或是一个许下了还没来得及实现的承诺?然而黑云还是过去了,仍然停留在这种遐想中的人,会最先被迎面砍来的刀子送去无边的黑暗里。
那么在晴朗的星空里怎么会这么好巧不巧的飘来这么一朵黑云呢?等猫妖精和灰袍冲出战区后,凯拉斯从帐篷顶端跃起,将空中飘落的一块手帕攥到了手里。这,就是那片黑云。虽然法师现在的施法能力受限,可只要有时间准备,他还是可以将不可思议化为现实的人。
脚步,略微放慢。一方面是因为冲过人群中时产生的体力损耗,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需要等凯拉斯判断接下来该怎么走。起司不知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回头看了眼跑过来的方向,接着月色和眼中残留的魔力,他依稀还可以看到反射着月光的刀锋。
“真是,滑稽啊。”法师语气复杂的说,只是不知道他是因为刚刚人们的停手感到滑稽,还是因为这场战斗本身,亦或是,战斗背后的争斗才真的滑稽。而不论到底他口中的滑稽是指代什么的,现在两人的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那里,白色帐篷那边。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