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蛮被这样一问,显得犹豫了一下,然后突然讲出一番分析的话来:“更切实的线索?那自然不能说没有。人证方面,我们假如能找着春兰,那么,全部的真相自然就可清楚。但他们既把这女孩子故意藏起来了,我们即使尽力去找,也是远水不救近火。还有那庶子崇明的踪迹至今也没有下落,短时间恐怕也没有希望。“
顿了顿,小蛮又道:“物证方面,只有开棺验尸此一法。但就眼前的形势,不但我不好提出这个要求,即使我强行开棺,只怕也没有仵作就轻易应承。如此一来唐安国就是唯一的线索,只要他能够吐出一两句可以做把柄的话,那么无论那李得阁怎样厉害,我们也不用顾忌,尽可以直接去见赖氏母女。这要接下来,就可正式以官方衙门出面干预此事。“
景墨也不再多问,这时候约在未时二刻,两人便走出林荫路,向来凤街大光路进行。
从苏景墨的住处到来凤街大光路,原只有须要一盏茶功夫的步行,这时候两人却足足费了二刻钟的时候。在这一须时间里,聂小蛮的脸色一直沉着,他的两只脚跨步很缓,而且步步稳重,仿佛是一个有内功的内家高手一般,景墨想这要是背后有什么人突然袭击,小蛮的脚跟一定仍站立得稳。
不过,这态状也足以证明他的内心的犹豫,看来小蛮也觉得此时去见这姓唐的书生,这话是不好谈的。万一说僵了,或不幸打草惊蛇,说不定会闹出意外的纠纷。
故而两人在这段步行的时候,大家沉默无言,景墨几次虽然想再和小蛮说几句话,竟想不出来说什么才好。
两人走到了大光路口,聂小蛮停了脚步先向这巷里打量。这一条巷子也有好几条横巷,景墨记得那强东说这姓的唐小子住在十七号,估计总在后面些吧。聂小蛮正要转身走入,景墨忽然想起了一句要紧说话,不能不乘这当儿提醒小蛮一声。
苏景墨低声说道:“小蛮,假使那唐千总也在里面,你想会不会妨碍我们的谈话?”
聂小蛮紧闭着嘴唇,摇了摇头,答道:“我扣准了时刻,猜想他大约不会在家了。万一他在,那也只能随机应付。景墨,你不要自己心虚,尴尬的局势,我们经历得多了,这算得什么?”
聂小蛮首先走入弄中,景墨紧紧跟在小蛮的身后,到了第一条横巷回,他停了停脚步,抬头寻找唐家。正在这时,有一个穿大氅的人从第二条横巷里走出来,在聂小蛮的右侧里经过。景墨起初还不在意,可是一瞥之间,景墨的脑子突然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样。
那人年纪很轻,穿着一件淡玄青色有云纹黑线条的大氅,头上戴一顶同色的四方平定巾,下面露出一条簇新的肥绸裤子,腰间束青丝,脚上是一双双脸鞋,一看就是一位书生。
他的面颊很丰腴白嫩,两条浓眉,双眼炯炯有神,鼻子又高又直,模样儿可算俊秀不俗。其实这个人景墨并不认识,但景墨还记得昨天柳青曾约略告诉自己那个送丧的陌生人的外貌打扮,看起来倒很相像。这天早晨柳青又说起过他穿一件玄青色的大氅,那么这个人不是唐安国是谁?
聂小蛮自然想不到自己将要找寻的人竟会就在眼前,几乎要当面错过。所以在聂小蛮继续前进的时候,景墨赶前一步,用手在他的背部拍了一下。聂小蛮旋转头来时,景墨又使一个眼色,努着嘴唇向自己的右侧里摆了两下。聂小蛮立即领悟了景墨的暗示。
他马上回过来,装作一个陌生人寻访不着的样子,故意提高了声浪自言自语道:“哎呀,唐千总住在第几号里,我倒忘记了。这倒很为难......唉,对不住,我要问一个信。这位小哥,你可知道这弄里哪一家是唐千总的府上?”
那书生一本正经的要出巷去,这时已穿过了第一条横巷的口子,距离聂小蛮已有三丈多远。他一听得聂小蛮的高声呼叫,便突然停了脚步,旋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