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珠偏在右角,视线集中在福建建窑的烧制的瓶子上,他的手又伸到短褂袋里去,仿佛在用力把衣服扯紧似的。
接着小蛮才缓缓说道:“景墨,我们的行动看来不能不审慎些。我们在得到相当的人证或物证以前,还不能冒冒失失实行我刚才所说的计划。对不住,你给我把我们昨天的经历向尚元吉尼说一遍吧。”
聂小蛮从他的圈椅边上拿起那张景墨所写的结论纸交还了他,小蛮自己把身子缩回了圈椅里边,像猫一样躬了躬身子,又把身子仰靠着椅背,又露出那种闭目养神的状态。景墨心想,这家伙天天和猫住在一起,怎么连伸个懒腰也变得像猫了。
景墨就先把聂小蛮昨天在冶山道院方面,欧阳泰鹤方面,和衙门方面所调查的结果告诉了尚元吉;又把自己的经历约略说了几句,末后,才将四种结论都拿给他看。尚元吉看了之后沉默了一阵子,突然从他的椅子上跳将起来。
“唉,我明白了!大人,我告诉你,我母亲的被害,我妹妹金钏定是主谋。那动手实行的,大约就是这姓唐的混蛋!唉,大人,苏大人,我相信一定是这样!一定不会有错!”
景墨觉得尚元吉又显出了神智失常的状态,他的小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似的,额头上的青筋也隐隐地暴露出来。
聂小蛮忙仰直了身子,好言安抚道:“元吉兄,请坐下来。你刚才既然劝我们举动上谨慎,那么,你自己也不应这样子着急,这件事我们必须用谨慎的思虑来对付。你还是安静些把你的意见说出来。你有什么理由相信你妹妹是主谋之人?”
尚元吉的喘息平稳了些,点头道:“好,好,我来告诉二位大人。我起先还疑心动手的大概是我哥哥崇明,但我现在回想起来,他在花完了家产落魄以后,我母亲依旧收留他进来。他假如但凡存些人性,总该有些感激的心,猜想不致于这样狠心。而然那金钏是一个性格阴沉的女子。她平时难得说话,和我的性格恰正相反。这一次她因为我母亲反对她的婚姻或恋爱活动,就下这毒手,实在有非常的可能性。况且她前天夜里曾私下到楼上来窥探我,今天早上她又有那种诡秘举动,处处都显得她处于主谋的位置。”
聂小蛮一直盯着尚元吉的表情,忙问道:“今天早上她又有什么诡秘举动?
尚元吉道:“这个事情我本来也准备来禀告大人您的,我认为这里面有重要的关系,也许可以算一条线索。……唉,大人,我觉得我的心跳得厉害。你可能让我坐一坐,停一停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