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见欧阳泰鹤时,他却说他不曾听得王宝川在金陵有什么姓唐的亲戚,这个人至今还是个迷。”
这时,景墨的咽喉间似乎有些发痒,但一想起之前小蛮老是卖关子的举动,就把话又咽了回去。
聂小蛮吹了吹茶汤小饮一口,仍自顾自地说道:“我还查明二十四日傍晚酉时左右,去衙门里办理秦氏的消籍登记的,就是尚元吉的哥哥崇明。不过那管理死亡登记的赵师爷,只凭着高月峰郎中的一张纸就胡乱登记,并不曾亲自到尚家里去调查过。因此,可以证明王崇明在他的主母死后还没有失踪。”
景墨情不自禁地暗暗点了点头,因为这个结论和自己所归纳的恰正相合。但景墨这点头的动作,聂小蛮似没有看见。
小蛮继续说道:“还有一点,我认为非常可疑,那姓杨的曾说那天四个扛棺材的夫役中,有一个人他向来认识,那人名叫老四,住在大士茶亭百马营,你想大士茶亭离花露岗很远。他们为什么不雇佣近处的役夫,却这样子舍近求远?因此,我觉得这里面的自相矛盾之处越发不能解释。”
景墨插口问道:“你说的矛盾点指什么说的呀。”
聂小蛮呼又饮了一口茶,才说道:“我昨天就觉到这里面的事实互相矛盾,在情理上解释不通。因为从一般心理上猜测,秦氏的死,假使当真出于赖氏母子的谋害,谋害的方法姑且假设是最简便的毒药,那么,他们的阴谋既已成就,尽可以陈尸在堂,让她的亲生儿尚元吉回来殡殓,事实上尚元吉决不致贸贸然就去检查尸体,而且服毒而死,也决不是一瞥间所能瞧破,但他们为什么此地无银,采取这种诡秘的偷丧举动?”
“嗯,像尚元吉这样的书生,大约是看不出来的。”
“从别一方面看,他们如此诡秘的偷丧,又足以反证他们的确有阴谋行为。但他们的阴谋是什么想达到什么目的?我实在无从推想。并且他们既有阴谋在先,为什么又急于写快信去通知尚元吉?告知以后,怎么又反而故意似地造出这种种反常之举,让尚元吉怀疑?这种种都觉在情理上解释不通。”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他们大可以按着尚元吉的要求冶丧,这样尚元吉自然无话可说。”
“后来我查明了他们专门到远处去雇叫打棺材的夫役,又有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姓唐的男子来出殡,越是证明他们确有诡秘的阴谋。可是又据那欧阳泰鹤说,那赖氏平素为人谦和胆小,所以经年来相安无事;又说那崇明也只是喜欢游手好闲罢了,他想不致干出这种吓人的犯法举动,还有那郎中高月峰,也声明秦氏是病死的。这些都是显著的矛盾点,现在我差不多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进境了。我的唯一的希望,就是等你来给我解释了。”小蛮说完了话,便把身子靠着圈椅的背,默默地像在等着景墨继续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