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尸体扔在这乱葬岗,我怕孤单一人,怕行过的野狼啃食我的骨肉……”
贺阑目色漠然,锋利的剑刃贴上前者下巴,轻轻将他的头颅掂起,
“好,我答应你。”
“还有你可不可以……不要用你手里的剑刨开我的心腹,我怕疼……”
看着他恳求的目光,贺阑指尖微颤,不想前者一句怕疼竟惹得自己心生怜惜,竟再对他下不了手……
……不知怎的,心知眼前的少年乃是方家独苗,依着自己的性子理应将他碎尸万段,此刻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再伤他分毫……替方浔治了手臂上的伤,又怕他孤身一人挨不过寒冬腊月,竟将自己都舍不得用的御身符也施在了前者身上,鬼使神差似的顺道抹去了他的记忆,大概想他忘记了过往的一切,心里便不那样记恨自己,往后若是相见,对自己的印象大抵还是好的……
养好了方浔,不想他却是赖上了自己,贺阑也觉乐意,就由他这样赖了一阵子,待醒悟过来却为时已晚,感情扎在心里,再连根拔起便是伤身伤心……
再见之际,当年那同自己肆意欢笑的少年一如往昔,明知不能靠近,却是一次又一次越矩,禁不住看他局促的模样,禁不住嗅他身上圣洁的气息,也不知究竟是自己忘却了本心,还是顺从了真情……
事到如今,曾经的有恃无恐已然溃不成军,光彩的一面剥离褪去,露出里间肮脏污浊的不纯之心,怎能不叫人心生寒意……
…………
解灵胥目色严凉:“早该知道你与方浔的相遇绝非那样简单,怪不得你同我说道欺骗之事,怪不得你说谎言并不意味着虚情假意,我真是不能理解……”
解灵胥摇了摇头,生生把“你们这些男人怎么都这副德行”的话给吞了下去。
“带给他苦痛的人分明是你,你却这般欺骗,让他十多年来对你念念不忘感激涕零!贺阑,我真是小看了你!”
无言的哀痛压在心底,贺阑苦涩道:“我知道自己有愧,他的真情我浅尝辄止,不是不愿,是不敢。”
“你真……不是东西!”解灵胥眉心紧蹙,不由别开视线——“如今方浔生死不明,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该为他做些什么吗?”
贺阑:“方浔有御身符加持,伤的只是护他的金身,里间之人大抵无碍。”
“那你不早说!”解灵胥眼角微抽,旋即像是猛然明白什么似的:“去除御身符,方浔的记忆就会恢复,是吗?”
前者目色黯然,有些艰难地闭上眼——
“我怕……我怕他恨我。”
“那你便想看着方浔死在你面前,就为了让他不恨你?最后的那一刻心里也挂念着你吗?”
贺阑身子一颤,神色有些疏离:“不,我不会……不会再伤害他。过去的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太过自私,该遭人唾弃,他若是恨,便恨吧。”
见前者颓然痛苦的模样,解灵胥顿觉如鲠在喉,
“贺阑,解开方浔身上的御身符吧,你该放过他了。”
贺阑苦笑片刻,像是释怀一般:“是啊,我该让他从我身边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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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里屋的贺阑替方浔解除御身符,轻扣上房门,解灵胥不由长叹了口气……自己那不长心的哥哥同方浔恩怨情仇终将摆在眼前,也不知这二人的未来又将何去何从……
行过转角,见迎面是隐幽阁阁主的身影,解灵胥倏地呼吸微促——
“本座说了,待在皇宫也不见得就能安生。”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解灵胥耳际,后者却是觉味出了些许别意,不知眼前之人方才的话语究竟是对自己劫后余生的慨叹还是有意警告,解灵胥倏地觉得有些心慌难安。
前人一挥衣袖,径自离开了此地,留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