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群男人的席上,甚是别扭。他行到我处,嘿哈笑着:“玉菟表妹,你我还是首次有说话的机会。”
我与他碰杯:“恭贺表哥建下首功。”
他笑叹道:“上回短短一面,表哥还被五花大绑,说来惭愧。”
我喜笑道:“表哥以身涉险,才有了后头的瓮中捉鳖,俘获敌将。自此,敌军阵营才像被撕开一道口子,接连溃败,怎的也要归功于表哥呀。”
他一刮我的鼻子:“这话真中听!”
我认真问道:“我阿耶最近怎么样了?原本说好的来京过年。”
表哥凑近了说道:“你还不知道吗?你要有小弟弟了。”
我瞪大眼睛:“啊?”
“嗐,你家的叶姨娘身怀有孕,数个郎中瞧了,都说是男喜。”
我的天灵盖有如电流滚过,不敢置信道:“我上次回家的时候,还没见什么叶姨娘。”
表哥哈哈直乐:“那是怕你这小阎王闹事,凡都督提前将叶姨娘送回娘家去了。”
我已鼻子酸了:“所以,为了保证孕妇安,不宜长途劳顿,就不来京过年了……”
表哥看我变了颜色,疑惑道:“怎么说着说着不高兴了?这难道不是喜事一桩?”
我落寞无比的说:“是是,是喜事。”
他一拍我的肩:“兄长我去敬酒,你多来家里玩。”
“好……”
我绷着情绪应下,但已坐不住了,提前离了席,直奔回月池院,又是抱着枕头一顿哭。
嗷嗷嗷嗷嗷嗷呜~~
玫姨笑着过来:“哎唷,这又是谁惹着我们了?”
我泣不成声:“我爹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玫姨抱我入怀抚着我的额头:“这是哪门子的话,都养这么大了,不会扔了你的。”
我哭的撕心裂肺:“已经扔了!他预谋很久了,把我扔来京城两回了!现在可算是知道原因了。”
“什么原因啊?”
“他喜欢儿子,马上就要生出来了。”说道此处,我更是嚎的震天响。
这时阿秋立在我的门外捧腹大笑,然后闻声而来的桦萝也跟着笑。
玫姨趁势说道:“你现在可算体会到你姐姐的心情了。”
“秋丫头,过来。”
阿秋推门而入,强憋着笑说:“妹妹这个哭鼻子的尚书大人,叫别人知道了,羞不羞呀?”
桦萝跟着戏谑:“如今爹不疼,娘不爱,别说是尚书,论谁也得哭一哭啊!”
“哈哈哈哈哈。”她们三个爆发出敞亮的笑声。
我又悲又恼,红着脸说:“你们!你们幸灾乐祸。关你俩什么事?出去出去。”
玫姨像是母鸡的翅膀夹着小鸡般揽着我的头:“人家说的也有道理,你还跟姑姑这么犟下去不?到时候,都不要你了。”
我瞬间止住哭声,沉默了下来。
理智也马上回来,心中清楚知道,这是两码事。
可是,有一样是真的,我之所爱,皆已渐行渐远。
夜深后、寒消绛蜡,误碎月、和露落空庭。暖吹调香,冷芳侵梦,一晌消凝。
床前一盏盆梅,飘着暗香,卷我魂思,重入曾在羌王府小住的日子。
小楼水精域,夜夜可嗅百花初绽之息。我站在那面琉璃墙处,瞧着窗外星辰璨落。那方平台上花影儿堆积,慢慢汇成一个人的影子。
人影渐清,两双手抚上透明琉璃,想要摸一摸对方的脸。
“念奕安。”
他不为所动,眼中无物,僵冷的眼神直接穿过了我,往远处望着。
“你看不见我吗?”
他没有开口,但我却听见了一句不知从何而来的回答:“是你看不见我。”
我睁大了眼睛,似乎又有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