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 孤女岭村(1 / 3)

点银烛 樊钰生 3849 字 2020-10-04

有一滴水落在我的脸上。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一丝眼缝,对着月光,发现姑姑在哭。

我正枕着她的臂弯,浑身裹着毯子。外头好像凉了,温差不小。

她温柔抚摸着我的脸,我的嘴角。

原来,她心疼我。

我像是看见了白月光……

某一瞬间,一句“娘亲”就要脱口而出。

可是马车颠了颠,使我脚上的镣铐钉钉响了响,意识便又拉回了现实。

怎么办?她仍然是我接下来生活的「宿主」,握着对我「生杀予夺」的大权。逃跑已经试过了,爹爹和奶奶都没有将我从她手中夺走的力量。或者说,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内情,叫他们坚定的把我交给姑姑。

“上天垂怜”,还算赐予了我一些宿主的情意。

然后我顺势而为,借着姑姑的悲色,也可怜兮兮的哭了一声,泪光闪闪。

她赶紧轻轻拍我“哎呀,是姑姑把菟儿弄醒了,接着睡接着睡。”

我嘤嘤说“好疼。”

她抚着我的额头“再睡一觉,等我们到了地方,给菟儿搽了药,就不疼了。”

马车好像在爬坡,不像走的官路,不禁疑惑“姑姑,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姑姑说“顺路去一处故里,睡吧,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玫姨从另一边的坐席上折起身“大人,要不叫孩子睡这边来,你也歇歇。”

姑姑摆摆手,接着开始轻拍我入睡。

我闭上眼睛,将姑姑的「好」与「坏」在心中切割清楚。此刻,屏蔽坏的,留下好的,享受着世上寥寥无几的好——有几人会如此哄一个年过十五的大孩子呢。

只能把心态搁成这样,不然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一路蜿蜒曲折,走到了后半夜。

山路是越来越窄,只能通过一辆马车出入。路越来越差,坡也是愈加难爬。

穿过了一个幽深的山洞,又往前禹禹行了两三里地,终于看见一个村落。

有人一直在村口候着,见到有车队,脚下轻快的迎过来。为首的好似是族长,与姑姑见了面,脸上满是笑,带着口音说“等了三个晚上了,终于等来了。”

然后那一队村民用火把为我们的队伍照着亮,马车始才一辆辆慢吞吞的进了村。

我好奇的趴在车窗上看,也太古典古朴了!

村口几座碉楼七到九层之高,作为瞭望御匪之用。再往里走,民居多为两三层的小楼。规格不同,高矮不一。横七竖八的石梯和木梯搭的满眼皆是,极其随性。

房舍拥挤,比肩连袂。用石块砌成的墙体一层叠着一层,像是千层饼,缝隙挨着缝隙。瓦是黑瓦,路是石路,户与户之间四通八达,巷道深幽诡秘。

村中亦少平坦,地势起伏,邻里之间参差错落,甚至巷道之上还能凌空搭建房屋。因此放眼望去,整个村落满满当当的丰盛之感,又有迷宫的耐人寻味。

马铃,车辘,脚步,在静谧的夜里奏着叫人难忘的回响。

最后,马车在一处较宽敞的平台处停下了。

要下马车了,可脚铐使我难堪,我默默把铁链往小腿上捋了捋,好不让别人看见。

但我过虑了,有高大的男随从过来,直接横抱着我进了一间大屋子,其速度之快让我感觉,仿佛我的双脚一挨地,就会跑了似得……

屋里有两个婆婆,跟出去张罗着。从马车上拿了些日常用品,换洗衣裳下来。

我四处打量着,矮桌矮椅矮木床,构造简单,略有雕花。

桌上是粗麻桌布,放着油灯,一套崭新的茶壶茶杯。放了几碟子山核桃,青枣,还有柿子。

头顶是木顶,墙面与从外面看一样,黑灰蓝的石头原色。钉着几枚钉子,挂着床刷子,一副绣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