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好意思再往娘家里带,可又记挂着楚老汉,怕苏氏和楚柔娘俩不给他吃东西,百般纠结之时,秦影一言不发地将家里还剩下的一小半猪头肉拎上了,对江楚歌道:“走吧。”
江楚歌微怔了片刻,心中有些感动,低头跟上了他。
到了江家,刚要敲门,里头就传来几声嚷嚷。
江楚歌手停在半空中,朝秦影看了一眼,隔着门缝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是苏氏在抱怨。
“家里铺子若是再不开张,我和柔儿就要饿死了。你这身子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站得起来,现在走路这么费劲,弄不好就要在炕上瘫一辈子,我倒是愿意伺候你,谁让我命苦跟了你呢。可是柔儿怎么办呢,她都是快要成亲的人了,若是连嫁妆都没有,她怎么嫁人啊?”
苏氏的话音刚落,一道带着哭腔的娇滴滴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楚柔抽噎道:“娘,你别怨爹爹了,他心里也不好受,可怜他只有夕姐一个女儿,没有儿子,若我有个哥哥,家里怎么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姐姐是嫁出去了,跟着姐夫吃香喝辣的,光顾着替别人养儿子,哪里还顾得上咱们家啊。我若是嫁不出去,也就认了。”
“柔儿,你可不能这么说,娘辛辛苦苦半辈子,带着你改嫁,任劳任怨地伺候你爹,不就是想要让你有个好归宿么。”
苏氏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她爹,柔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可不能不管她啊,实在不行,这嫁妆,就让溪丫头帮着出一份子吧。”
江楚歌在外头听着,一个劲儿地冷笑,这母女俩一唱一和的,好算计啊。
合着真拿她当冤大头了不成?
江楚歌忍不住想要踹门,楚老汉的声音在里面适时响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我既娶了你,就不会让你跟着我挨饿受穷,这么多年,我何曾亏待过你们母女?但凡有好东西,哪怕溪儿不吃,也先紧着你们娘俩,柔儿虽不是我亲生的,却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叫我一声爹,随了我的姓,我又怎会不管她?”
楚老汉的声音说不出的沧桑,微叹口气,“溪儿这丫头跟着我就没享过几天福,如今嫁了人,却是给人当后娘。后娘难为,你应该是懂的,我这身子已经给她添了不少麻烦,溪儿孝顺,惦记着我这个老爹,什么好吃好喝的都往我这送,不能再拖累她了。”
江楚歌站在门外安静地听着,抬起的脚渐渐放了下来,心底一片酸涩和欣慰,好在这个爹还是疼原主的。
秦影目光定定地看着江楚歌,脸色微沉,她从小到大,到底吃了多少苦?
苏氏听楚老汉话里话外都在向着江楚歌,有些不乐意了,撇撇嘴道,“江楚歌孝顺,柔儿就不孝顺?全村的人都知道咱们柔儿是出了名的孝女,乖巧又懂事。我也没想让江楚歌怎么着,不是有句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她过的这么好,我们沾沾光总可以吧?”
江楚歌在外头听着都快气笑了,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老太婆为了占她的便宜都不惜把自己比作鸡犬,也真是豁的出去。
“我说了,不许!”
楚老汉被气得咳嗽了两声,“你要是敢去找溪儿,我……我就休了你。”
苏氏一听这话非但不怕,还讽刺地“哈”了一声,“老头子,你休我我不怕,说句不好听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咱们是半路夫妻,我留下来照顾你那是你有福气,摊上了我这么个好娘子。你要是休了我,可就没人端屎端尿的伺候你了,你指着江楚歌那丫头回来伺候?久病床前还无孝子呢,更何况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时候你对江楚歌来说就真是拖累了。”
“你……”楚老汉拼命地咳嗽。
江楚歌听到这里已经再也忍不住,重重一把推开了门,垮过门槛走了进去。
“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