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少年挑了挑眉,“哦?何解?”
杜牧有诗云,“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小时候读这首诗之时只能理解字面意思,觉得歌女只贪图眼前的享乐,不关心家国天下,遇到红颜之后,听她说了许多如意楼里的人和事,宁如安才知道歌女的身世大多都很凄凉,她们身世如浮萍,要么是从小被卖到风.尘窝的,要么是家道中落苦于生计不得不流落红.尘,她们大多都很豪爽仗义,不拘小节。
她们也想像男儿一样征战沙场,建立功业,保家卫国,却只能沦为达官贵人们享乐的玩.物,命运由不得自己。
若是太平盛世,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便不会有这么多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可生逢乱世,王朝衰败,百姓们流离失所,多少女子都被迫走上了这条通往风.月的不归路,等到青春挥霍完了,人老珠黄便嫁给商人,草草了结一生。
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商人重利轻别离,一生坎坷凋零。
“对于她们来说,国家兴亡,或许并没有多大意义,便是再换来一批达官贵人,她们的命运也是一样的,而家破人亡,才是她们实实在在的感受。”
宁如安侃侃而谈,丝毫不知她旁边的那个少年已经静立许久,他微眯着眼前目视前方,若有所思,眼睛深沉又危险。
等她说话,他突然沉沉地问了一句,“照你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当今皇上的错?”
宁如安听着话音不对,扭头看了他一眼。
“你是皇上吗?”
水鬼少年一怔,下意识地摇头反驳,“当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你摆出这个鸟样,我还以为你是皇上呢。”
宁如安嗤他。
“……”水鬼脸色都变了,往她身边凑了凑,小声道:“你说话注意点,当今皇上也敢随便挤兑,这可是杀头之罪。”
“哎,别给我乱扣帽子啊,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口口声声说是皇上的错的。”
宁如安睨他一眼,“就算要杀头,也是杀你的头。”
她说着,“啧”了一声,推了推他,“躲我远点,男女授受不清,我可是有相公的人。”
水鬼少年好笑地看着她,“有相公你还跑出来花天酒地,不怕你相公找你麻烦吗?”
“谁花天酒地了,我不就喝点小酒划个小船么。”
宁如安想起温施不禁又一阵胸闷气短,“再说了,谁说有了相公就不能够花天酒地了,我是嫁给了他又不是卖给了他,我想干嘛就干嘛,他管不着。”
随即又瞪那少年一眼,“你也管不着,所以别哔哔。”
“哔哔?”
水鬼少年一脸茫然,“何意?”
“就是废话少说,有多远滚多远。”
眼看着小船泊进岸边,宁如安站起身跳上了岸,“早点回家,别出来吓唬人了,不是谁都像我这么好脾气的。”
她将喝完的酒壶扔到船上,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最后赠给他八个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水鬼少年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对船家道:“走吧。”
船家朝他恭敬颔首,掉转船头,很快消失在秦淮深处。
喝了点酒身上暖乎乎的,但衣服湿哒哒地黏在身上还是很难受,眼前就是如意楼,宁如安心想着不能这么狼狈地回去,还是先找倾城借套衣服换换吧。
她整理着衣服,低着头往前走,一堵肉墙挡在了她面前,她随口道一声:“借过。”
然而那堵肉墙纹丝不动。
她抬起头来,就看到温施一副瘫着的棺材脸,眉心还是拧着的,浑身打量了她一番,沉声问:“怎么搞的?”
问着,他在人群之中便解开束带,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