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伦西亚涌动着起伏波浪的外海海面上,一条悬挂着有由红色公牛和金色十字架组成旗帜的大船缓缓的向着港口方向驶来。
这条卡拉维尔双桅大船的两舷敞开的舷窗板下露出几门森然的火炮。
即便是沿着地中海西岸前进,可是奥斯曼凶悍的海盗依旧对来往船只构成了巨大的威胁,特别是这些年最为凶悍的那个巴巴罗萨·海雷丁,简直就是海上航船的噩梦。
这条卡拉维尔双桅船就更是要小心翼翼,因为上面的乘客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亚历山大六世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既熟悉又陌生的海岸,距离陆地不远的囚徒岛上城堡看上去依旧那么巍峨险峻,随着越来越近,可以依稀辨认出的瓦伦西亚的城市在眼前也越来越清晰了。
碧波荡漾,缓滩连连,与伊比利亚半岛面向大西洋一面多是嶙峋陡峭的悬崖与崎岖多变的港湾的海岸相比,濒临地中海的一面海岸平滑而又缓和,并没有太多的港湾给航船安全停靠的地形,但地中海如多情贵妇般的温柔倒也并不必一定要那种庇护。
亚历山大六世是在仔细想了想之后才想起来自己离开这里已经有多少年了,作为在瓦伦西亚有着悠久历史的大贵族,波吉亚家族从几个世纪之前就已经在当地名声显赫。
不过让波吉亚家名声大振的是当初的加里斯都三世教皇,这位教皇把波吉亚家带到了罗马,让他们在那里很快就成为了令人艳羡的权势之家,而亚历山大六世这是让这一家人走上顶峰的关键人物。
只是现在,这一切都落下了帷幕,当初被他寄予厚望的儿子路易吉死了,被他视为世俗继承人的乔瓦尼死了,而最后的希望,也是对亚历山大六世来说最令他感情复杂的凯撒,最终也死了。
至于杰弗里,亚历山大六世从没认为他是自己的儿子,这不止是因为他出生的时间的长相都让亚历山大六世怀疑,而且也因为性格和他完全迥异。
他的儿子们都是死于非命,甚至没有一个超过25岁,这让亚历山大六世一度认为或许这一切都是上帝对他的惩罚,所以在船上的时候,这位教皇难得这些年来第一次认真的拿出圣经仔细希望能从当中得到一些启示或者是宽恕。
一位放逐的教皇是可悲的,虽然在历史上这样的教皇也的确曾经不止一位,不过那毕竟都是几个世纪之前,自从真正定都梵蒂冈之后,除了那些被法国人擅自拥立的所谓的阿维尼翁之囚的教皇之外,还没有一位教皇是如此狼狈的离开梵蒂冈的。
亚历山大六世知道自己在梵蒂冈的辉煌已经结束,但是他却并不开心,多年来的斗争,最终败于老罗维雷的手下这是让他无法接受的,所以在离开罗马之前他把自己一直以来所看到,听到最后想到的东西告诉了他认为也许可以给他带来某些惊喜的人,至于接下来发生什么,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从罗马到瓦伦西亚的旅行还算顺利,之前已经坐船赶在前面向瓦伦西亚报信儿的人显然已经把叫教皇莅临消息传到了,所以教皇的座船还没有越过孤悬海上的囚徒岛,已经有几条船迎了上来。
“瓦伦西亚。”亚历山大六世喃喃自语了一句,他离开这里时候还是壮年,可现在已经垂垂老矣,而且当初离开的时候他意气风发野心勃勃,可是现在他却成了一个被实际上差不多已经被罢黜的教皇。
看着对面船上升起的波吉亚家族的旗帜,亚历山大六世这段时间一直阴沉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当初在还是叫罗德里戈·波吉亚的时候,作为瓦伦西亚的大主教,倚仗着家族多年来积累的权势,亚历山大六世曾经是这座城市的真正的国王,在那些时候即便是斐迪南也要对他恭敬有加礼让几分。
不过亚历山大六世猜想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当听说他要前往梵蒂冈竞选枢机主教的时候,斐迪南会表现出那么热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