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7日,是个阴雨天。
头顶上的天空是铅灰色的,云层看上去很低,好像沉重得随时都会掉下来。
一阵阵风吹来,夹杂着湿乎乎的气息,有股渗到骨头里的冷意。
亚历山大小心的迈着步子,他脚上的靴子染上了一层暗紫色的污渍,那是由泥水和血渍混合而成的颜色。
向前有个躺在泥地里的人,亚历山大试图躲开他向旁边迈了一步,靴子就陷进了一个浅坑,泥水顺着并不高靴筒灌进来,冰冷冷黏糊糊的。
旁边的猎卫兵要搀扶他,被亚历山大摆手阻止。
他小心的收回脚,站在那个人的面前。
这是个教皇军士兵,他的身子向上仰躺着,脸色死灰,一双没有闭上的眼睛也是灰色的,看上去就好像离开水面干枯的鱼眼。
这个人已经在这里躺了一天一夜,头天晚上因为下雨而在开阔地上泛滥起来的泥潭淹没了他,现在他全身都被泥水包裹,就像是刚刚从墓坑里爬出来似的。
看到深一脚浅一脚走来的奥孚莱依和马基雅弗利,亚历山大向他们望去“给我带来什么消息了?”
“大人,最后的结果出来了。”奥孚莱依抬手晃了晃手里的一张皱巴巴的纸“这场战斗我们总共伤亡133人,其中战死41个,轻重伤92个,其中重伤20人,现在看死亡人数不会这么少。”
“是呀,不会这么少。”亚历山大感到心情有点沉重,除了当场战死的之外,那些负伤的人当中,将会有很多也会送掉性命,甚至最后会发现因伤死掉的,也许会比直接阵亡的更多。
同时他又有些暗暗欣慰,一场战斗之后伤亡人数已经到了总兵力的十五分之一,而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来自兵力并不大的南翼,但是即便这样他的军队却没有崩溃。
亚历山大知道在如今这个时代这样的战果意味着什么。
他已经拥有了一支可以和强敌抗衡的力量。
“奥孚莱依,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的战斗吗?”亚历山大忽然问。
“当然大人,那是我们去桑尼罗山的路上。”奥孚莱依点点头,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感慨。
当时的亚历山大是那么弱小,以至在为波吉亚夺取罗马的统治出了大力之后,却被凯撒轻轻一句话就不得不如放逐般离开罗马,那时候的阿格里人大多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单纯的不愿意离开那座繁华的大城市到冰天雪地里去受罪。
而现在,奥孚莱依向开阔地上看了看,在里窝那的城外,他们彻底击败了凯撒的教皇军!
“当时我曾经对你们说过,我会照顾所有受伤的人,而且我也的确这么做了。”亚历山大向奥孚莱依吩咐着“现在我还是会这么承诺你们,我不会舍弃任何一个为我服务向我效忠的人,这是每个做到这些的人都应该得到的,你知道该怎么办。”
“是的大人,我们的人都正被安置在里窝那,而且我也已经派人给比萨送信,相信今天晚上他们就可以派人过来照顾我们的人。”
作为行军队长,奥孚莱依很清楚亚历山大关注的是什么,他小心的把自己之前的安排报告给亚历山大,然后他看了看旁边的马基雅弗利。
“我们的战果也出来了,”马基雅弗利向亚历山大微微鞠躬,他原本并不需要这么做,但是当说这句话时,佛罗伦萨人却本能的想要用这么个姿势表示某种发自内心的感触“我们总共发现了155具教皇军的尸体,不过这些并还不都是在战场上发现的,有些在更远的地方,在这片开阔地上其实只有40多个人。”
亚历山大点点头,他刚才已经发现了这个现象,现在再听马基雅弗利一说就更是印证了心里的想法。
“外交官,你认为为什么在战场上的敌人尸体会更少呢?”亚历山大有趣的看着马基雅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