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慕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奥斯本那虽然刻意带点夸张却不会引起别人反感的表演,丁慕心里也是暗暗佩服他的本事,难怪这个人后来一路顺风顺水,能以权臣的身份成为几位君主的身边宠臣。
不过现在他要考虑的是自己的处境,因为不知道司铎为什么要见自己,丁慕不能不打起精神小心翼翼的应对。
“一个很有趣的人,对吗,”阿方索看看已经走远的裁缝背影“可我感觉的出来,你好像对他不以为然。”
暗自惊讶这位司铎的敏锐洞察,丁慕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更加谨慎。
“对不起大人,我不是个裁缝。”丁慕露出个略带自负的微笑,这很符合他现在的身份,年轻,并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同时也有着足够多的自信。
事实上丁慕也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学那位裁缝成为一个幸进之臣,不要说他对做衣服一窍不通,成为宠臣也不是他希望走的道路,历史上很少有能得善终的宠臣,其中也包括刚刚离开的那个裁缝。
对丁慕的回答不置可否,司铎走进了起居室,里面正有一群人在忙活,见到他们进来就纷纷行礼。
“一切都要换成新的,”阿方索边走边说“奢华,浮躁,甚至堕落,这些都不止是对神职的亵渎,更是原罪,一切必须有个改变。”
听着司铎感慨而言,丁慕有种错觉,似乎这个人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巴勒莫的主教了。
阿方索走到墙前,那里有个硕大的桃木书柜,书柜看上去很重,华丽的镂空花纹柜门上的缝隙被擦得一尘不染,有些地方似乎因为经常开启显得光亮圆滑。
“这才是真正的瑰宝,”阿方索从腰带上拿出串钥匙打开柜门,瞬间整排的书籍出现在他们眼前“上帝赐予世人的珍宝是那么多,可很多人只看到一些闪亮的东西,”说着他回头对丁慕问“认识吗?”
“伊利亚特和奥德赛,”丁慕点点头“荷马的传世之作,还有索福克勒斯和埃斯库罗斯的作品。”
“希腊人,”阿方索满意的点头“虽然这些人因为不幸没有得到基督的救赎,但他们用这些作品让后人记住了他们,告诉我,你怎么看俄狄浦斯这个人?”
丁慕略感意外的看看阿方索,说起来和一位有可能成为个大教区主教的神职人员谈论希腊文学,这怎么看都是件不但怪异而且有些危险的事。
他倒不至于不认为这是司铎在给他下套,因为没有必要。
如果想要他的脑袋,只需要对着外面喊一声就可以了,他相信外面即便没有五百刀斧手等着摔杯为号,司铎也肯定不会就这么放心大胆的和自己独处。
所以现在他尽可以放心大胆的说话,至于说自己是否对古典希腊大师们有那个足够深刻的理解能力,丁慕倒是并不担心,文学和数学不同,不需要真正的“懂”,一个半瓶醋只要小心点完全可以摇晃好一阵而不被识破,丁慕前世就就见过有个人仗着一知半解硬是把别人说得一愣一愣。
如果不是最后因为得意忘形把黑格尔和某个打篮球的混为一谈,那个人还不可能露馅呢。
“俄狄浦斯嘛,请允许我这么说,在所有人把他当做与命运抗争的英雄时,他自己实际上已经向命运投降了,”丁慕顺手从书柜里拿出本书“大人您可以想象一个人在做了很多已经被暗示将会发生的事之后,还能相信一切和自己无关吗?”
“上帝,你居然这么理解,”阿方索似乎略显意外“你可真是个奇怪的希腊人,要知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么索福克勒斯就不是在讲述一位英雄的命运,而是在控诉一个罪人。”
“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大人,”丁慕赶紧适可而止,他知道司铎不会纯粹为了讨论艺术才把他叫来“而且现在看来这些东西没有什么价值,对我来说能有个住的地方已经很好了。”
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