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胜负的分辨,一眼便知,如今便是这种情况。
饶是不通武学,醉心于圣人书籍的燕南笙,也不免为落霞山庄这位忠心耿耿的下人摇头叹息。
木家门前,一剑破百骑,那是一辱;学艺不精四个字,算是二辱;赵成安就不必了,是三辱;断剑贯穿肩膀,此乃四辱。
两任家主皆在大厅,赵成安如此心气颇高之人,这次怕是抬不起头了。
性子刚烈点,谁也拦不住他寻死之心。
燕南笙长在钟山学宫,岂能不知,文人士子为了那名利头破血流;江湖人士,为那响亮名号,前赴后继。
她只希望赵成安,千万别意气用事。
屈海蒙脸色一变,随即一脚踏出,竟是凌空飞出大厅“李公子,外边宽敞,一介下人不知天高地厚,老夫陪你过几招。”
李贤跟了出去,紧随其后的是屈东贤和燕南笙,早已有落霞山庄之人将受伤的赵成安扶下去疗伤。
外边院子挺大,曲海蒙站于院子中央,目光再没有刚才面对一个足够欣赏的年轻后辈的从容,取而代之的是花甲之年依然不减当年的强横气势。
李贤在屈海蒙对面不远处站立,表情淡漠,已经退无可退的他,今天只能出手一试。
他无心和一个结丹期高手,拼死分出个胜负,结丹期高手那不是闹着玩的。
“李公子,请。”屈海蒙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贤也不说话,离歌剑瞬间出现,一往无前直奔屈海蒙而去。
饶是屈海蒙对敌经验丰富,也有十足的准备,还是被这一剑惊的不轻。
凌空御剑,这个年轻人果然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敢成竹在胸一人上了落霞山,这便是他的底气了。
收拢心思,屈海蒙一掌挥出,强横的气机,震颤着,挡住了飞剑。
离歌剑气势暴涨,夺目光环环绕其上,硬生生将站在原地的屈海蒙,脚步往后挪动了一步。
更震惊的还在后边,被屈海蒙阻挡的飞剑,似乎以他结丹期的实力,也依然无法挡住那霸道无匹的剑意。
风声肆虐,震荡的气流狂卷着院子里满地花草树木,屈海蒙脚踩地面,不断往后退,地板尽数碎裂,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了两道清晰的断裂痕迹。
一米,五米,十米。
十米之外,屈海蒙须发飘扬,怒目圆睁,竟是在拼尽全力抵挡,不至于稍不注意,那一剑洞穿他胸口。
另一边,屈东贤和燕南笙看的分明。
李贤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那张年轻的脸,在李家院子里辉煌的灯光下,愈发神采俊逸,不似凡人。
咻!
离歌剑瞬间回收,李贤拱手道“前辈,胜负未分,晚辈也不敢继续和前辈拼死分个胜负,那有违于我今日上落霞山的目的。前辈,木家之事,能否给我个准确的回复?”
屈海蒙强静心神,收敛气机,好一会恢复正常状态,勉强挤出个长辈的笑容,从容道“李公子今日亲上落霞山,老夫不看僧面看佛面,木家之事,从今日之后,落霞山庄断然不会踏进木家半步,也不会趁火打劫。”
“多谢前辈。”李贤临走之前最后道“时候不早了,晚辈告辞。”
“李公子等一下。”燕南笙追了出去。
屈海蒙长出一口气,屈东贤赶紧走过去询问“爹,他……”
“世间少有之天才之人,老了,拼得一生,才博得个结丹期的实力,竟然不如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屈海蒙仰头望着满天星斗叹道“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老了终究是老了。”
屈东贤脑门上冒汗,这数十年来,自从父亲进入结丹期,收获的是整个江湖的惊叹和无与伦比的尊重,何曾有过今日这样老骥伏枥,却未必还能志在千里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