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从渊是被人抬着回到范宅的,衣衫凌乱、面色苍白。
他的一条腿缠着厚厚的纱布,挪动分毫都像要了他半条命。
“意外!这是意外!”范从渊咬牙切齿地又强调了一次,手里抓着身侧陈柘的胳膊。
陈柘苦着脸,忍受着胳膊处传来的和范从渊腿部不相上下的疼痛,应和道“知道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明明是姓范的自己预先设下的陷阱,被赵玄一唬,姓范的竟慌不择路地踩进去了。摔断了一条腿不说,连受伤的原因都不敢声张。打落牙齿和血吞,何其窝囊无用!
他本就不该指望这个“大哥”能替小舞出气。想到赵玄养的那几条凶猛暴戾的猎犬,陈柘心头一震。陈舞是得多幸运,才能从那些失控的畜生嘴里逃生?
正走神间,陈柘被范从渊喊疼的声音拉回现实。
“大哥,大夫马上就到。”陈柘嘴上安慰道。姓范的伤了腿,未尝不是他的机会。至少,范从渊得把春耕舞的差事放一放了。
疼痛并非全然带来坏处。范从渊在这一刻无比清醒。
“二弟,”范从渊几乎是瞪着陈柘说,“我受伤的事,是瞒不住的。这段时间,很多事还要靠你来主持大局。拿着这个……”
他用衣袖遮掩,将一个物件塞入陈柘手心。
“这是……”陈柘用手指摩挲估计出那物件是一枚玉佩,只是他不明白范从渊的用意。
“老天助我。赵玄被我抓住了这个纰漏,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范从渊强撑着、竭力用寻常的语调出声,“你让三弟把这块玉佩放到段绮的房间。谁都知道,这块玉佩赵玄从来不离身。只要让段家的人发现这件证物,段绮的失踪就跟赵玄脱不了干系。记住了,要让三弟去。赵玄已经对我和三弟出手,下一个就是你,你千万不可大意,再中了他的阴招。”
最后,他还不忘拿赵玄恐吓陈柘一番,以免陈柘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相比陈柘,陈舞让他放心得多。
陈柘连连点头。
等到大夫进门为范从渊诊治,陈柘才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取出范从渊交给他的玉佩细细察看。
镂月裁云的手艺,百里挑一的质地,确实配得上那个人高贵的身份。赵玄已经从先皇那里继承了一切。地位,财富,权势,赵玄哪样没有,为什么还要来抢他们兄弟的父亲?
陈柘握着玉佩的手慢慢收紧,如果不是记着玉佩还有用处,他几乎要出手把它砸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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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喝!”丁美利落地夺过王妧手中的茶杯,手一扬,将杯中茶水悉数泼到脚边的花丛里。
王妧怔住了,没有发作。
习舞间隙,舞师们四散在水榭周围,谈天说地。那杯茶,不过是某个舞师顺手替她倒来的,丁美却一副笃定了茶水被人动过手脚的样子。
“随便什么人递过来的玩意儿,我可不敢喝!”丁美将茶杯塞回王妧手中,语气不善地说道。
那个操持着替众人倒茶的、名叫罗珍的舞师涨红了脸。眼圈里似乎有泪水在打转,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样的人敢明目张胆地在王府别院对别人下毒?
王妧不打算和丁美争辩,反正茶水被倒掉,真相是什么已无从追究。
此番动静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吴楚离得远,还没弄清楚状况。郭柔和小红领先从几步开外的地方走近前来。
郭柔轻声安慰了遭受非难而垂泪不语的罗珍,随后转向丁美,持论公允“丁姑娘,罗姑娘给众人倒水是出于好心,你怎么能污蔑她呢?”
“污蔑?”丁美尖声重复了郭柔的指责,“我污蔑她什么了?”
郭柔被问了一个冷不防,仔细想想,丁美确实没说过罗珍做了什么,只是那恶意在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