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谁能挽回时间的狂流呢?
初帝曾经觉得他可以。
但是端坐逆流光一千多年后,他现在已经不这样想了。
夏虫与冬冰,蜉蝣与四季…都是生而无法共存的啊。
就如同他可以做到扶墨海大厦之将倾,挽人间狂澜之即倒,也无法做到阻止洛水的干涸。
北墙破,洛河枯,赤地千里,地龙翻身。
那个先知的话开始应验了。
世间事,上天早已注定。
此时就算他已经成功的将北墙破拖到了洛河干之后,又能如何呢?
那不知何时会来的赤地千地,终究会来。
初帝心头涌起淡淡的伤悲。
逆流光之上晴了一千多年的天空,阴了。
听见兽海将至的坚守之人,看着正午渐黑的天色,纷纷驻足。
这是发生了什么?
“你在沮丧什么?”
突然出现的人,用力地拍了初帝肩膀一下。
初帝一个踉跄,差点再次被他拍下大地。
初帝回头,发现不知何时他的身边出现了四个人。
一人赤膊上身,扛着一把骷髅大刀,歪着脑袋,嘴角全是倨傲。
一人白衣随风轻摆,负手而立,一边抚须一边微笑,脸上全是淡泊。
一人微微下蹲,十指相扣抵着下巴遥望北方,形容枯槁,发丝苍白,眼里杀气隐隐。
分别是一帝四王剩下的三人,秦贺,齐方,阴阳老祖。
“我们还没有死,你个当皇帝的先气馁啦?”撑着下巴的老人眼睛微斜,眼中满是鄙视。
众人都知道初帝的悲伤从何而来。
仙人预言墨海将夜之前,其实早就告诉过他们,墨海的命运从极南边的剑渊出现时便已经定了。
他们既然没能阻止剑渊形成,就说明墨海已经无力回天了。
再多的努力,都是白费。
顶多续一下墨海的寿命,苟延残喘。
其实他们都很难过,本来是想跑过来说两句丧气话的。
但是,谁知道初帝已经先他们一步沉入忧伤了。
任何一个团队中,总是需要一些人不长脑子去乐观的呀!
于是,三人心照不宣,将心中的那一抹失意,用力地掐死。
如果此刻人间需要微笑,那么就让我们就几个老家伙先咧开嘴吧!
初帝不开口,他们说得再多也没用。
于是,四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突然,初帝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呼。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此时站在你们身前的是尊上那个家伙,他会怎么做?”
初帝半天不说话,一说话就揭开了众人心中共同的伤疤。
如果三人没有记错,这是初帝在确定尊上死后第一次直面而又主动地与他们谈及尊上。
尊上啊,那家伙天不怕地不怕的。
一定不会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