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赞歌成哀(3 / 3)

但是蜜罐子里长大的小孩怎么可能想象得到暴风雨的激烈程度?

直到亲眼看见花寂脸上的伤,那位置似乎就是要故意打给别人看到的那番显眼,还有那原本就不大、这会子更肿胀的眼,张歆心里凛然了几分。

可只要花寂不说,她不敢多问的心情和程献是一样的。

张歆她能做的就是小心翼翼用书帮花寂挡着,不再让别人发现,并轻声细语哄着花寂吃棒棒糖,逗花寂放松一点,因为她总怕花寂下一秒就会憋不住哇哇哭出来。

花寂没有这么脆弱,她自己也很彷徨,自己被打是常态,虽然事发的点不同,反正考试也不及格,她都不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哭天喊地叫委屈,成绩不好,什么待遇都是罪有应得。

过不了多久,花寂脸上的伤口还没完全结咖,学校精神文明建设,联合校刊搞了个征文活动,全校每个班级都要指派五位同学参加,在学校的大礼堂,根据题目,现场进行写作。

语文从来都是花寂的强项,最讨语文老师欢心,自然也被指派其中,希望能拿下好的名次。

可在礼堂里,看到荧幕上题目的那一刹,花寂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主题“写给父亲的赞歌”。

……

什么是赞歌?

以花寂和父亲剑拔弩张的关系,要如何唱出赞歌?

上一次挨揍,并不完全是因为花寂考试分数不及格,实际上试卷只要妈妈看过签字就好,还不必要上升到爸爸那里去。

真正的导火索是王雷给的礼物里面,其中有一只很可爱的小乌龟娃娃,被爸爸翻出来,借故指骂花寂,说那是别人在嘲讽她是个缩头乌龟,而她还浑然不觉,竟然把人家对她的侮辱抱回家来当个宝贝珍藏。

爸爸还不是说一句两句,而是反复奚落。偏生花寂脾气里面也有点硬,这是她不认同的事情,见不得爸爸这样歪曲事实,没忍住又分辩了几句,引得爸爸火冒三丈动了手。

反正不会有这样的不顺眼,就会有那样的不顺眼。

初中那时,花寂尚小,一旦挨揍会跪在地上不顾一切地连声求饶;随着年纪的增长,花寂便很少吭声喊痛,哪怕只站着,也不躲。

打得太过惨烈之后,爸爸气糊涂了还会说,干脆登报申明解除父女关系以后再不必管花寂死活。

花寂心里冷淡倒乐意如此。

可笑这对父女之间,居然还真的要白纸黑字签字。

花寂妈妈在其中调和得很少,真有花寂成绩不好的原因。

可以这么想,如果是一个成绩很好的孩子,所有的打骂可以归为值得被同情的家暴;但是不该拿来当作挨打的理由中,又存在确实该打的状况,这就复杂了。

花寂听张歆讲她和她爸爸在路上走,多半是张歆亲昵得挽着父亲的臂膀;岑琳爸爸被师太叫到学校来说郑重的事情都没有揍岑琳,对花寂而言,所有关于父女之间温馨的描绘,花寂都不太能设身处地去感受。

每一次被爸爸揍过的几天,如果在家里楼下遇见,一老一少,都能生生不说话。

这样的赞歌,要怎么写?

环顾四周旁边的同学都在奋笔疾书,眼前自己一字未动,临时放弃她心里无法对老师交代,花寂深深呼了一口气,好吧,编吧,就写一些出题人想看到的东西吧。

题目写什么呢?

花寂忽地想起,她见过张歆之前新买的那张周杰伦专辑里,《范特西》里有一首歌名,她只一眼就记得很清楚《爸,我回来了》。

于是以此为题目,她在文里写,《爸,我回来了》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歌。

可她根本就从来没有听过这一首歌。

如果她早一点知道这首歌里面的歌词究竟是唱了些什么,那她应该会选择放弃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