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冷青堂所言,棕粉牡丹花样的直襟处落下两道细而长的口子。这金锦最是脆弱,稍微压一下就会现出一条难看的褶子,何况她专门穿了它抱猫玩。
“讨厌,你的眼睛专向本宫这里瞅!”
万玉瑶佯装羞涩,对冷青堂笑责了一句。
他清冷淡然的笑笑,扭头抬高嗓音,吩咐殿外守候的宫娥:
“来人,伺候娘娘更衣。”
宫娥进来的时候,他已向万玉瑶拱手欠身:
“请娘娘更衣,微臣先行告退!”
万玉瑶张张樱桃小嘴欲语还休,须臾没精打采的对他摆手:
“去吧……”
神色稍现恍惚,她似乎仍对刚才两人之间那些暧昧不清的感觉无比眷恋。
这人就是如此善变无常。
暖的时候体恤入微,感动得对方恨不得立马想要以身相许。
冷的时候却也拒人于千里之外,淡漠疏离得让人想死的心思都有。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求不得,让她每每辗转反侧,却也享受其中。
——
秋色萧条,偶尔阵风拂面,竟透着丝丝寒意。天倒是格外蓝,苍穹下红墙高清晰可见。柔和的阳光斜射琼宇一处,琉璃瓦的边角折射出暖金灼目的亮光。
回东厂的路上,冷青堂背手阔步,神色轻松。
程万里边上看着,便知道事成了。不过,既是相互利用,那万贵妃自然也不会白为东厂出力。
“督主,这次见万贵妃,难道她就没再提储秀宫那位的事吗?”
程万里环视左右,长长的宫墙两侧并无往来的宫人,就凑近督主,声音压到最低。
虽说是为了达成某事,可他总是希望,自家爷的双手能少沾染不必要的鲜血就尽量少沾。
冷青堂唇畔若笑,昂首抬高视线:
“没提?没提她就不是万皇贵妃了!她那点心思,除了用在怎么变着法儿的挥霍国库银两之外,就只会祸害后宫!”
“那许主子,当真保不住了?”
“保,必须保!她那胎一旦是男婴的话,对咱们今后非常有用。”冷青堂极小声的答,语音绵薄,好像是从牙缝中生挤出来的音量。
事关重大,怎可高谈阔论?
多少感觉到有些压力,冷青堂转而皱了眉,自顾自嘀咕:
“回去还要想个缓兵之计才好,既能不伤她们母子,还能暂时瞒过万玉瑶……”
刚路过右侧的角门,里面突然跑出一条黄色的影子,自冷青堂身后重重撞他一下。
冷青堂一个趔趄,所幸被程万里扶住,而那个疯跑的人却被巨大的反冲力贯倒,狠狠摔到地上。
程万里掺稳了督主,转身对那人咆哮:
“不懂规矩的东西!瞎了你的狗眼——”
再定睛看,他与冷青堂俱是一愣。
地上蜷缩的是个十七、八大的男子,身穿明黄锦袍,腰间一条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头挽官髻,髻上束紫金东珠冠,足蹬黄缎子引云纹锦缎小朝靴。
他生得面如冠玉,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对眼睛虽俊气不凡,可眸子全无任何华彩,目光涣散而呆滞。
正是因为这双眼睛的存在,他纵然穿着华美卓然却显示不出丝毫皇家特有的贵气与威仪。不仅如此,那种浑浊暗淡的眼眸和呆滞的表情使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并非是个正常人。
此刻,这倒在地上的男子面色惊恐的警惕着身材硕高的冷青堂,两手死死搂住怀中的布老虎,似乎颇为忧虑手里的玩偶会被眼前冷厉高大的男人夺了去。
“原来是宸王殿下……”
冷青堂直视地上的皇族贵胄,拧眉幽幽自语。
宸王华南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