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夷,乌丹边境。
礼毕,在一片哄闹声里冷青堂正了正新郎冠,浅笑吟吟的走近了新娘。
他与云汐的婚礼仪式,乃结合了中原与西夷两地的风俗。
晨起,喜婆上门来为顾云汐绾发上妆。待到吉时,新人行拜堂礼。
这一系列的章程,都严格按照大羿的民俗走下来。
拜堂之后,一切就是西夷的嫁娶流程了。
在乌丹,女子出嫁并非以喜帕盖头,而是用一方红珊瑚水晶流苏花胜遮面,仅挡住鼻翼以下的半张脸。
且酒宴之上,新娘不仅可与新郎共入席,还要向在场的亲朋好友一一敬酒、布菜,以作为他们到场传达祝福的答谢。
此时就是冷青堂亲手为云汐揭开覆脸花胜的一步。
至关重要的环节到来了,现场立刻安静下来,大伙都将专注的眼神投向香案前的一对璧人。
冷青堂凝神瞧着眼前娇艳柔软的小人,她也睁大了波光潋滟的水眸,对他脉脉含情,一双被黛笔轻轻勾勒过的眼廓,轻漾着几分妩媚。
花胜细长的流苏婉转轻颤,颗颗黄米大小的精致珊瑚珠子,在她缱绻的眉心映出丝丝微薄的流光,看得人止不住的心生遐思。
眼见一对新人目光细腻,缠绕间难舍难分,喜婆掩口轻笑,和声催促着:
“新郎官儿,快快揭下花胜吧。”
“哦,是……”
冷青堂应承一声,不好意思的对左右两侧笑了笑,随即展开颤抖的双手,缓缓撩动米珠,口中轻浅呼唤:
“云汐,娘子……”
碎玉轻撞,发出细琐养耳之声。
跃入眼帘的一整张桃花面,惹他凤羽轻扬,眸光迷醉。
场上倏然热闹起来,庭院里的鞭炮锣鼓响得也是时宜。
喜婆献上合卺酒,杯脚缠绕的红绳咄咄如火,像极了心头朱砂的颜色。
他二人在声声欢笑、祝福中接过酒杯,手臂互缠,如胶似漆,一饮而尽。
这时不知谁从背后推了云汐一把,她即刻跌进冷青堂的胸怀,脸面羞赧无度。
新郎眯眸笑意暖暖,再无避讳,当众俯首一吻,将火热的烙印落上新娘的杏眸。
院外鞭炮锣鼓喧天,震响此消彼长。
厅里斛筹交错,彼此推杯换盏,一醉方休。
直到夜幕浓郁,大伙方才起身,与新人依依惜别。
喜婆是乌丹王宫里的老宫人,将为程万里和挡头们安排其他住处,天亮时他们就将返回各自的家乡。
道别自是一场场不舍,光是晴儿与云汐两人便是相拥着好一阵的洒泪。
她们都知今日一别,从此天涯海角,再要相见怕是难了。
烟波滚滚如流,旧时代业已过去,每人都要适应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
“姑娘,以后你要好好的,早日为爷生个大胖小子。”
晴儿紧紧抓着云汐的手,凑在她的耳畔,声音颤动带着一抹哭腔,诉说着离别的伤愁。
云汐也不扭捏,眨动湿漉漉的眸子给予肯定的答复:
“好,我一定努力。”
院外的马车还带走了华南季艳。
筹备婚礼的这些天她一直住在这间阁楼里,与云汐同房同床,为的就是帮她保留住大婚前最后一丝的神秘感。
而今,她终于能够功成身退啦!
陆浅歌翻身上马前一个媚眼抛向冷青堂,拍了拍他的肩头,嗓音压低道:
“舅父,春宵一刻值千金,柴米食粮等物外甥我都为您备得充足,三日后我再与季艳登门来看你们,嗯?”
“额…难为华儿想的周到……”
冷青堂眉色发窘,清咳几声,脸上持着一本正经,内里却被外甥的几句话撩得心神荡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