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内侍托酒壶入琉璃殿,为新帝华南信斟酒时,悄然递去一个眼神。
华南信了然,眯细俊美的眸子看向女孩,谄谄笑靥如山花绚烂:
“云汐啊,你能前来陪朕饮宴,朕实在是太高兴了。来,快吃点菜。”
女孩面色平静,声音清淡如水:
“我并不饿……皇上,请退去歌舞,我有话与你讲。”
华南信的眉色怔了怔,没有答话,只起身挥动龙袖,侍卫与舞姬全部退出了琉璃殿。
许久,宽阔的空间都陷入沉冷之中,时间与万物都像是死了一样,安静得有些瘆人。
女孩撒目,对上不远的一角铜鹤台上摇曳的星点烛火,眸色缥缈。
华南信久候不见女孩开口,面色尴尬,走到女孩的桌案前细声一句:
“云汐……”
她像是没有听见,娇好的容色映着火光,依是冷艳决绝,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夜风穿堂而过,把玩了天子的眸色。
他轻声感叹着,眼底闪着痴迷沉醉的光,泛有苏合香气的皙白五指,在无声无息中一寸寸的接近女孩的面庞。
倏然翻眸盯来的动作,迫使他在半途停了手。
脸色颇是窘红,华南信仓皇垂眸在桌案上寻找一番,抓起一把樱桃捧向她,百般的讨好:
“云汐,来,吃水果,你甭客气啊,咱们谁跟谁啊,你一晚上坐在这里不吃东西可不成啊……”
女孩终于抬头看向他,笑容染着悲凉:
“皇上何必如此?你已贵为九五之尊,赢了这满目的江山,再不必靠卖傻装疯苟活度日了。”
随着她无情的字字句句,华南信的脸色一分一分沦入惨白失血。
他手捧樱桃的动作僵在了空气中,双臂似有被灌铅,那千斤之重加持着他的上半身再无法随意活动。
“想不到你我从前无话不说,竟也有关系如此生分的一天。云汐,你我是不是再回不到从前了?”
顾云汐幽幽起身,一直看着华南信的双眼。
那双天真淳亮的眸子此刻就像是隔了层面具般的,叫人视不清真实情绪。
记忆回溯不止,那里面的年轻男子如今正真切的站在她的面前,满脸掬笑一如既往,只是这样的笑容,早就少了往日的烂漫憨厚。
他曾经孤单无可依靠,在偌大却寒冷的深宫里纵使遭人欺凌,都只会报以无邪温暖的欢笑。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刻,就是见到她,围着她讨要好吃的东西。
如今这样一个人已是龙袍加身、锦衣玉食,翻手云覆手雨,拿捏着天下苍生的性命。
女孩痛苦的阖眼,再不堪忍受回忆的折磨。
顾云汐自认不惧孤独,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忍受被人欺骗。
“冷督主为大羿社稷鞍前马后,南疆战火才是平息,你便迫不及待对他下了黑手……”
心再次被撕裂,她忍痛手握成拳,眸色遁痛。
华南信急切摇头,狡辩道:
“不,你切不可听信谣言。冷督主的船队回来时遇到海难,是他福薄。你不想想看,朕才登基,怎么可能滥杀社稷功臣呢?”
顾云汐努力捕捉他闪烁的目光,笑意带有凉薄讽刺:
“那闵国公呢?你该知他是云瑶姐的生父,也知云瑶姐与我的关系,为何还要毒杀闵家人?”
“云、云汐……”
连连逼问让华南信无可招架,他缩起脖子咂了咂舌,目光闪躲无注,刻意避免和女孩的做接触:
“奴…朕这样做全是因为喜欢你。云汐,朕、朕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啊!”
“兰心呢?你杀死兰心,难道也是因为喜欢我?”
“这……”
华南信彻底无言以对,两手摊开。
顾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