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
皇帝听着魏忠忠的回复,眉头就是一皱,继而问道“既如此,那赶紧派人去追回来,总不能让他继续胡闹!”
“喏!”
魏忠忠拱手后退,便去传令,可这心里却越发凉了起来,他如何听不出来,这皇帝的话,听着是责备,实际上却是高高拿起,轻轻落下。
按理说,那几位重臣还在对面站着的呢,司空王许那老脸上的泪痕都还未干呢,按着皇帝往日的习惯,该是先疾风暴雨般的斥责一顿才是,毕竟这次可不光是涉及到朝廷重臣,更是连带着两座庭院庄园,都被太子给拆了!
结果,到了皇帝这里,只是轻描淡写的命人去追回太子。
不过,这心里纵然念头千转百回,魏忠忠也不敢表现出来,反而迅速的将命令传了出去。
其他人也是一般,并未见到有哪位重臣出言,甚至连真正的当事人司空王许,都沉默不语,仿佛真的在等皇帝秉公定夺。
不过,等到了最后,皇帝在得了进一步的消息之后,也只是指示道“既然今日之事,杜墨全程参与了,那不妨就让他来领着人马,前赶紧去把人给朕追回来,真要是跑到北地了,出了事,那可就麻烦了。”
这命令一传出去,几位重臣各自对视,就都明白了皇帝的心意,自然不复多言,就连那王许,都只是叹了口气,跟着便借口身子不好,快速离去。
等到了家中——这自然不是原本的司空府了,而是王家在城中的另外一座府邸别院,占地本也不小,几乎每一日周围都萦绕不少人群,想要从这里找到机会攀附。
但今日,此处却是格外冷清,连周围街道上的贩夫走卒,都不见半点踪影。
王许从马车上走下来,见了眼前这般景象,只是叹息一声,并不感到奇怪,在政坛上人走茶凉的事是再正常不过了,虽说他这算不上是人走,可建康城最不缺消息灵通之辈,得了太子作为之后,又知晓了皇帝的处置之法,不免就有人多想。
“主上,太子无状!嚣张无忌!必有灾厄!您不要气坏了身子!”
过来迎接的管事,一见王许颤颤巍巍的走下来,又见其人脸上的憔悴,马上就过去安慰起来,只是话还没有说几句,就被那位老司空自己给打断了。
“这些话,不用再说了,如今圣上已有决断,我等纵有动作,也是无用,当务之急,还是先搞清楚,我那不争气的儿,到底是做了个什么事,居然能引得这般动静!”
话虽如此,可等王许真正得知儿子消息,知晓其人凄惨之后,立刻不顾一切的发动人脉,终于还是见到了王兴科。
在见到儿子满脸苍白的躺在阴暗屋舍角落中的一幕,王许终究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我儿……”
在这一刻,他诸多的埋怨和怒火,都尽数扔到了脑后,心中只剩下对这幺子的心疼。
那王兴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见了自家老父亲,立刻就来了精神,继而面露惭色,随后眼神躲躲闪闪。
王许一见,恢复了一点心中清明,于是就问道“你瞒着老夫做了什么,都老老实实的告诉我,那太子固然有荒唐之名,但观他在南方巡游所为,也是城府甚深,过去多有隐藏,他既然找上了你,做出这等局面,必有缘故吧。”
王兴科听闻,只是呼痛,不敢真的多言。
王许见状,还是叹气,继续道“你乃是我儿,流淌我血,便是做错了事,这天下的人都厌弃你,为父又怎么会弃你不顾?但你若是不实话实说,为父纵有维护之心,又哪里知道,该在哪里使劲?”
“父亲……”王兴科眼中涌现泪水,最终犹犹豫豫、断断续续的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给说了个明白。
王许听着听着,就沉默了起来,最后他摇摇头,感慨道“你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