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至今心有余悸:“‘凤翅’开始也是施展浑身解数,百般利诱,万般威逼,只盼我能够屈服。不料我软硬不吃,于是她变本加厉。
‘凤翅’本就性如烈火,一言不合,抬腿便踢,举手便打。再到后来,眼见我顽固不化,‘凤翅’耐性全无,便将我丢给穷凶极恶的“凤爪”、“凤鞭”。
这两个恶贼更是心狠手辣,每天都对我拳打脚踢、轮番轰炸。挨打还是小事,最可怕的就是他们常常放出南岛火蛇,令我饱吃惊吓。”
阿龙闻听此言滔天怒火按捺不下:“早晚有一日,我必将之千刀万剐。”
青荷忽然想起一事,急忙澄清事实:“对了阿龙,你说我后背刺着‘苍狼白鹿”,说不定就是被‘凤翅’打昏之后留下的‘杰作’。那个‘凤翅’,浑身都是刺青,每一寸肌肤,都刻着‘苍狼白鹿’,想必她是爱极了她的先祖。”
青荷说的轻松,阿龙闻言大恸,心底暗说:“都是我的错,就为了这些所谓的莫须有,害得发妻历经磨难,害得小鱼儿胎死腹中。”
青荷不知实情,唯恐阿龙心痛,忽闪着星光水眸,盈盈笑道:“终于,他们四人都对我彻底失去耐心,将我拖到战舰甲板,绑上百尺桅杆,美其名曰让我‘南海高瞻’。
我被吊的极高,舱中装满硝石火药,当真是危乎高哉。
居高临下,俯瞰四海,藐视八荒。及至看向甲板,‘凤焰’再不似往日和暖,而是低处不胜寒。
他身披鹤氅,丰神俊朗,仪表堂堂,手指远方,冷笑无限量:“乖孙女,你看!我的儿子,你的爹爹,对你可谓疼爱有加?已是舍死忘生,如期而至!”
这句话说得我毛骨悚然,最最担心之事居然不期而来,而且来的这么快。
那一刻,视野如斯开阔,任我眺望南海,水天交接,海之尽头,一支艨艟舰队,跃出海面,如飞挺近。
极目四望,极尽想象,父亲的战舰,一排排,一列列,一行行,上接高天,下连碧海,渺乎无际,浩乎无边,沉浮于怒浪,出没于波澜。映得朝阳失色,闪的穹昊无光。战舰之上,雄兵上将,衣冠济济,佩剑铿锵。
可是,我低头再看甲板,眼观百桶硫黄焰硝,只觉天打雷劈,闷锤重击。我更是当机立断:‘我的父母兄姊,我的至亲至爱,我便是粉身碎骨,也绝不能让他们靠近火舰一步。’
‘凤焰’却胜券在握,志在必得,唤过四个亡命徒:‘待敌舰靠近,只需请君入瓮。尔等牢记,定要伺机点火,炸他们个灰飞烟灭。’
安排妥当,‘凤焰’一声令下:‘余者速速撤离!’言毕,率众跃下战舰,火速登上轻舸,转瞬隐入深海。
海风呼啸,海浪迭起,吹来阵阵窃窃私语:
‘敌人倘若靠近,咱们点燃火药炸他个粉身碎骨,倒是大快人心。只是,你我如何逃生?难道注定同归于尽?’
‘百桶火药,同时爆炸,威力无穷。方圆数里,不要说你我,便是鱼虾,都不能幸免。死里逃生,痴人说梦。’
‘老大委以重任,你我自当置于死地而后生。但是,若能侥幸得活,岂非乐事一桩?’
‘依我之见,点燃药捻,咱们便跃入水中,能潜多深就潜多深,或许能保住一命。’
我心急如焚,惊急无限:‘为今之计,必须逃开束缚,跃上甲板,提前引爆火药,或能扭转战局。’”
阿龙听得满心焦灼:“你想的虽是不错,却难免玉石俱焚。”
青荷低声又说:“想到父母,念及兄姊,我少了惊慌,多了沉稳,耳畔传来泰哥哥的声音:‘天下至柔,驰骋天下至坚。无有入无间,无为之有益。’
登时心念一动,神清志明。默想泰哥哥所授‘蒹葭无为功’:‘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众。强大处下,柔弱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