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曾经细细想过,父母固然恩爱有加,也是同病相怜。阿龙可知,我外祖与曾祖境遇何其相似?我母亲本是东吴公主,十八年前博桑联合寒波父子,勾结北鞑,趁外祖重伤之际,阴谋反叛,杀君篡位,血洗常乐宫。母亲一路逃亡,这才有幸遇到了父君、小姑、阿龙。”
阿龙闻言,陡然想起当年为救邶笛,与绿萝共抗博赢的惨烈一战,不禁神色黯然,更是心痛如锥:“绿萝至纯至善,却惨遭磨难。”
青荷聪明至极,即刻察觉,紧抱阿龙,只盼此举能够相慰。
阿龙心下凄凉,强忍悲伤:“如此说来,你是师尊、武穆后人,并非鞑人子孙。”
青荷诧讶至极:“阿龙,你怎总是怀疑我是鞑人?”
阿龙低头轻语:“只因苍狼白鹿。你背上刺有苍狼白鹿,是为何故?”
青荷惊诧莫名:“什么苍狼白鹿?你说我刺青在背?天地不仁,贱我如尘!凭什么先祖刻着“精忠报
国”,我的后背却刻上“苍狼白鹿”?我又因何不知?怎么从来无人对我告知,对我解释?”
阿龙心下大悔:“青荷,比起你屈死的武穆祖上,你更要冤枉,此乃莫须有之事,我再不提及,你也不必挂怀。”
青荷沉声说道:“‘苍狼白鹿’是北鞑图腾,阿龙定与鞑人仇深似海,否则怎会每每见之,便心神难控。”
阿龙闻言登时心火灼烧:“自我出生,西蜀便遭北鞑铁骑践踏。可谓是内忧外患,连年征战。百姓流离失所,山河破碎不堪。我年仅三岁,就在战火之中失去父母长姊,再无一个亲人。”
青荷耳听阿龙亲述往昔,一颗心先是沉入无底雪洞,后又掉进万年冰窟,再后来,茫茫然不知所顾。
阿龙的声音举重若轻,却充满沧桑的厚重:“整整半年,我四处乞讨,颠沛流离,饥寒交迫。尝遍天下苦,饱受人世恨。就在濒死的冬季,终于巧遇恩师。
那年,我年近四岁,师姐也不满五岁。多少年过去,那珍贵的初见,却是记忆犹新。
那一日,师尊一家游历缘城街头,就见一个浑身上下黑漆漆、脏兮兮的小萝卜头迎面奔来。
他身上褴褛之物,不能再算做衣服。他个头极小,四肢极细,走路过分轻快,便似天空中飘起一小团黑雾。
他太过瘦小,尤其凸显大头,当真是头重脚轻,体弱飘风。他手中还拿着一个比他的头还要大出数重的瓦罐。只是,瓦罐虽大,空空如也。
便在此时,迎面奔来一只恶狗,看中小萝卜头,一记猛扑,妄想白得一顿饱餐。
小萝卜头抱着瓦罐,夺命奔逃,可惜因长期食不果腹,一跑起来更加像浮云走神马,飘忽不定,当真跑不赢。
幸而师姐机灵,一眼看到险情,及时出手,迎头痛击,小萝卜头才未葬身犬腹。
于是,自父母亡故之后,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和善、关爱的眼睛。一股暖流,直击我的心扉。
甚至师尊对师母说的话,我都半晌才能听懂:‘潇湘,他可是练功的好苗子,从今以后,咱们又多个好徒弟。’
后来我终于明白,师尊欲收我为徒,带我回听风谷学艺,我又悲又喜,要求回家收拾行囊。
实际上,当时的我哪还有家?我的家早被炸成断壁残垣。
我将碎成布条一般的被褥打捆,还将父母长姊被烧剩的碎片遗物全盘包裹进去,又将那个比我身体大出两倍的行囊,扛到肩上。
你应该也能猜得出,我虽将近四岁,却因长期挨饿,比两三岁的小娃还要瘦小枯干。
师尊、师母,就那般含悲忍痛地看着我,他们明明知道我那些破烂毫无用处,却不加阻拦。师尊默默接过我的行囊,背在自己背上。
三十年过去,当时的情形历历在目。我永远无法忘记师尊如何从我手中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