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扭曲的脸,又是一双凌厉之眼,只让她痛不可言。
极力排遣,忆起往昔“是了,我在蒹城被“飞龙在天”打伤,几欲命丧舞坊,全仗着奇山、恩公、紫逍夫妻舍命相救,才死里逃生。只是,奇山呢?恩公呢?紫遥呢?他们身在何处?可都安好?”
恍惚中又忆起救护自己的阿龙,瞬间,一双微笑的黑脸,浮现眼前。登时一股暖意,涌现自心底“虽然只在梦里见你,对我来说,已是最大的慰藉。”
没错,梦里的阿龙抱着自己,跨着战马,返回南虞。
可是,现实如此冰冷,让她瞬间清醒,实现自我否定“不,那不是我的阿龙!这里更不是南虞!那是“飞龙在天”!这是死囚牢狱!”
尽管她着实不愿将“飞龙在天”,与穷凶极恶发生关系,可是她不能否定真实的记忆“重伤之际,曾有一刻,意识回到心间,奇山惨白着一张脸,将我托付给一人,他便是——“飞龙在天”。”
想到“飞龙在天”,登时想起那致命一剑,更是想起那死神之脸,无限恐惧,肆意蔓延。
她摇着头发出无声的叹息“可惜奇山英雄盖世,却不能料事如神这便是他的承诺——背信弃义。这便是我的结局——屈死牢狱。”
只想忘记他的一切,下意识探手摸向胸前“怎么,弹弓不在这里?”摸了又摸,更是大惊失色“玉扳无影无踪!玉笛更是踪迹不见!”
登时,那座千年冰峰,那片黑暗之影,那股凌厉之风,那双地狱之眼,那张死亡之喙,印入眼帘。
她挣扎着、战栗着回忆““飞龙在天”不光将我收监入狱,还曾将我弃在冰天雪地。”
她心下剧痛,无奈摇头“我何必自寻烦恼?我早知道,他是英雄,顶天立地。他之承诺奇山,不为救我,只为蜀国,只为蜀君,只为玉笛。”
恢复记忆,悔恨交加“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巧遇“蒹霞粥坊”不是我的意外,而是他的处心积虑,只为玉笛,只因权欲。”
转念又想,还是大惑不解“他既然如愿得到玉笛,因何不肯放过我?非要置我于死地?”
左思右想,恍然大悟“是了,吴蜀势不两立,他定是误会我与九王的关系,认定我是吴国奸细。这些都在其次,他既然得了天下至宝,自然不想让别人知道,更要杀我灭口,永绝后患。”
她终于理清思绪,趴在稻草之上,冰寒至极,越想越心胆俱裂,越想越痛彻骨髓,越想越冷得战栗。痛到极处,再度昏迷。
不知又过多久,再一次醒转,挣命挪动僵冷的躯体,摸索爬行,一直爬到小窗之下。奋力仰着头,静静地凝望,凝望那带来一丝光明的窗。
它的尺寸刚刚好,倘若没有铁栏杆,本能通过她的肩膀。倘若不受重伤,施展缩骨之法,说不定能给她一线生之希望。
目不转睛,凝望小窗,良久良久,多么宝贵的自由!
为了阿龙,为了自己,决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活着出去!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终于积攒出一些力气。她扶着墙,缓缓站起身来。只觉脚下冰冷至极,这才察觉,依然打着赤脚。更觉脚上痛得钻心,原来已是冻伤无数。
她依然咬牙坚挺,哪知饥寒交迫,浑身无力,越是起的高,越是头晕目眩。顾不得许多,伸手奋力上够,眼看便摸到那一寸光明,忽觉金星乱闪,天旋地转。
再也站立不住,一跤跌了下去。唯恐摔得太重,急忙探出双手,扶向墙壁,脚下却受宽大的长衣牵绊,彻底失去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