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就吓得两股战战,几欲逃窜。他又看向弄玉,但见她双目含泪,满面伤痛,栖栖遑遑,悲悲切切,只觉多看一眼都于心不忍。
终于,他咬碎钢牙,向黛岩仔细望过去。她早已血流不止,生命垂危。登时再不犹疑,狠心挣命,探出手去。便似接生自己的爱马,将婴儿小脚轻轻塞回母体,缓缓调转胎位。
渐渐地,他不再心惊胆寒,而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者,倾尽全力,沉浸于济世救人。
不知过了多久,胎位终于调正。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声婴啼,分外嘹亮!这声啼哭,驱走黑暗,迎来黎明!遣走阴霾,送来晨光!赶走忧伤,接来欢畅!
眼见黛岩终获解脱,沉沉昏睡;眼见怀中侄儿身强力壮,放声歌唱,弄玉喜极而泣。她看向他,无比羞涩“丘山哥哥!从今以后,弄玉又多了两个亲人!”
丘山满头大汗,坐在地上,整个人虚脱,闻听此言,精神一振“玉小姐,我只知你填了个小侄儿,却不知另外填了哪个?”
弄玉的小脸,红红的像苹果“丘山哥哥,我不和你说。”
丘山又是欢喜,又是忧伤。坐在洞口,呆呆远望,不由一怔山腰之上,一个素衣女子,借着晨曦,迎着琼花,腾身起舞。雪线纷扬,掌花错落,激起一片银光。
陡然间,她飘飞而起,一招“峨眉揽月”,将千万朵雪花,聚于双掌;又一招“峨眉飞雪”,一束雪线,笔直飞射,直击一株带雪的翠竹。刹那之间,竹飞雪舞,纷纷扬扬。
不消片刻,漫天竹叶,伴着飞雪,凌空起舞。素衣女子意犹未尽,陡然一转身,长剑出鞘,凌空极舞,一道雪线又滑向一丛楠竹。
忽见半空中又一道雪线,翩舞银蛇,雪量虽少,端的凌厉。两道银线相击,飞花碎玉,煞是好看。
那女子却甚为不满,一声娇叱“雨阴,你又讨厌!”
便听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雨晴,你惹我在先,我画的好好的,你偏偏大煞风景,射我所爱。”
循声望去,却是一个褐衣男子,面色清癯,神色专注,端坐树下,妙笔生花。
丘山离得太远,自是看不见。一副丹青,当真是以形写神,形神兼备;活灵活现,惟妙惟肖。他画的却是一丛雪竹菱花舞妖娆,松枝带雪翘。纷纷拂人笑,扬扬鸣山鸟。银竹迎风立,晴雪天外邀。
雨晴却空自叹道“缘城好容易下场雪,这雪竹却空有其表。咱们峨眉山树挂,枝托着雪,雪压着枝,雪枝一体,经脉相连。一簇簇、一串串、一团团,才叫好看。”
雨阴微微一笑“当初我欲久居峨眉,偏偏你嫌冷清,硬逼我出山,如今又满口怨言。”
雨晴却泪流满面“我怎能料到!卓嘉这只披着羊皮的狼!枉称他一声师兄!当初,你执掌大缘,百姓何其爱戴?君上何其信任?只因交好殷离,不与他同流合污,便受他阴谋构陷,被施以膑刑!”
雨阴淡然一笑“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我能保住性命,保全妻子,已是万幸!”
雨晴恨恨说道“早晚有一日,我定以手还手,以牙还牙,斩去他的双足!”
雨阴望向雨晴,无喜无怒,无伤无悲“晴妹,这等痴念,于你于我,于两双儿女,均是无益。”
雨晴怔怔流下泪来“虽说隐忍十年,这口气我还是咽不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雨阴连连摇头“这等痴话,休要再提,尤其不要告知聆春、鸣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