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刮进一袭冷风,白影一闪,一个白衣白发的女子,飘身而入。她形容俊俏,身段苗条,堪称不凡的容貌。
不料,刹那之间,整座粥坊,冷若冰霜。宾客如见鬼魅,十个倒有八个匆匆粥毕,起身便走。
“白枫子”冷冷观望一回,陡然看到青荷,登时想起昨晚恶斗,更是杀气盈门。二话不说,径直奔了过来。
片刻站定,更不迟疑,低声喝道“臭叫花!胆敢抢占姑奶奶坐席,滚一边去!”
万万料不到,她竟充耳不闻,兀自抱碗低头,畅美喝粥。
“白枫子”一声断喝“臭叫花!胆敢装聋作哑?”
她抬起头来,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流光溢彩,满是困惑,满是迷茫。她那半生不熟的吴语,还夹杂着南虞口音,深感热情洋溢“您老满头白发,不惜降价,与我说话?若论口臭,我刚刷牙,不敢与您老一争高下。”
眼见周边射来异样的目光,“白枫子”怒气陡增,便要发作“姑奶奶若非要事在身,定会捉你下狱!我只说一句,滚到一边去!”心中怒极“若非忌惮师兄,我边一剑劈了你!”
青荷心下嗤之以鼻“什么?下大狱?换作我们那个年代,你长得再白,也是扫黑除恶的首害!”
她的一双美眸,却是懵懂无知;她的天籁之音,更是无知懵懂“奶奶,我不会滚。要不然,您老示范?”
满店之人,都替她捏了一把汗,心下嘀咕“这小姑娘,恐怕要遭殃!“白枫子”武功阴寒,剑舞冰霜,如何了得?此等妖魔,岂能随意招惹?”
“白枫子”忍耐到了极限,身形暴起,杀气盈门,劈手便是一个耳光。只是不知何故,手掌将将劈至,却受了劲风隔阻,迟迟不能下落。
青荷倒是机灵,猛一低头,抢过粥碗,左腿一跳,右腿提脚,瞬间逃了开去。
“白枫子”未能得逞,余怒未消,顺势奔着她后心,飞起一脚。
登时,满店宾客,无不骇然,却无人胆敢上前。
眼见她中招,即刻血溅当场。哪料战局陡然逆转,不知何故,女魔头一个踉跄,横飞而出。
“白枫子”只觉双膝剧痛,两腿发麻,跌坐在椅上,惊悸之中,盛怒之下,一声暴喝“哪个乌龟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暗算?”
整个粥坊,雅雀无声。
青荷抱牢粥碗,正欲夺路奔逃,但觉一股巨力,托着她的身体,向左飞去。无可阻挡,无可抗拒,唯有乘势飘飞,跌坐在白衣少年对面。
劫后逢生,惊骇之余,满心窃喜。
鼓足勇气,抬起头来,向他望去。
肤色黝黑,更五官俊美;衣袂飘灰,更不亢不卑;风尘仆仆,更气定神闲;沧桑尽显,更天高云淡。
这一细看不打紧,只觉一颗心再不需跳跃,已经幸福到天尽头;只觉一腔血再不需奔流,已经冲出整个宇宙!
分明是他的眉眼,他的额头!分明是他的脸颊,他的鼻口!分明是他的微笑,他的明眸!分明是他的豁达,他的宽厚!分明是他的淡薄,他的烦忧!分明是他的喜怒,他的哀愁!
爱意油然而生,渴望瞬间沸腾,涕泪登时翻涌!
在这无尽的苦难,在这无边的悲惨,在这无穷的孤单,一切再不敢奢望,如今却奇迹再现,无可遏止,无比绚烂!
这世上,只有他是最爱,无人可以替代!
父亲、兄长、情郎、爱人,我念你是哪一个?
亲情、友情、恋情、爱情,谁能给我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