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程将左胳膊扣在树干上,头抵在胳膊上,手上的拳头越收越紧,指节已经发白。突然,他觉着颈后猛的一冰,一个带着雪的东西塞进了他的后领子里,他一个激灵,忙用手去拿掉,却发现竟是刚刚折下的梅花枝。
他愣愣的看向明筠。
明筠微微侧过脸,眼眸看向旁边儿的树梢儿,道“我父亲曾说,男孩子不该这样哭。”她抿了抿嘴,嘴角向下压着,顿了顿,背着手脚跟儿翘了翘,道“反正要是我,若是有人敢欺负我弟妹,我就欺负回去,打不过,我就去找帮手,要是连帮手都没有,那就先给他们记着帐,等一段时间再打。”
范程愣了一会儿,紧握的拳头方才松了开来,他将头仰起来,对着夜幕下的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此时他身上早已经落满了雪,就像是个雪人,他自己却满不在乎。他拿着那枝梅花,食指与拇指轻轻的摩挲着梅枝的粗糙树皮,声音沉沉的开始与明筠说了原委。
“窈窈最近得了一只名种的幼犬,说是幼犬,可个头儿也不小了,獠牙都已经长了出来,非常凶,那狗东西仗着主人之势,四处咬人。今日窈窈来东瑞堂将那只狗也抱了来,只是没进屋,让奴婢在后院里抱着。芷萱走的时候,窈窈就把那只狗给放了出来,她以前就这样干过,她知道芷萱很怕它。那狗非常凶,一直追着芷萱撕咬,脚踝都给咬出了血。”说着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显然是异常气愤。芷萱是他的嫡出妹妹,年纪在这一辈嫡系的嫡女里排行第一,是窈窈的姐姐!
他接着道“我闻见妹妹惊恐的声音之后,就跑去看。当时窈窈竟然还在大笑,怂恿着那狗去追去咬。我气极之下,踢了那畜生一脚,带着芷萱离开了那里。”这时范程冷冷的笑了一下,露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阴郁表情,道“你知道么,结果在半路,范昶与窈窈还特意牵来了一只立起来有一人高的恶犬来咬我们。”他亮出手腕上的咬痕给明筠看,他又撸起袖子,小手臂上还有一处更深的咬痕,少年纤细的手臂与深深的血洞凑在一起,更显得那伤痕触目惊心。
明筠握住范程的胳膊,睁大了眼睛看向范程,问“是窈窈和范昶?你可是他们的兄长!”这两人都是三舅舅的嫡出子女,范昶是哥哥,窈窈是妹妹。
“兄长?他们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兄长?”范程嗤笑了一声。
明筠又想起来白天时的事情,想起了那个被窈窈欺负的头也不敢抬的小女孩儿,不由愤然的把头上的斗篷帽子给掀了下去,道“真是太过分了,简直是目无尊长。”
“自己的妹妹受了欺负,我身为兄长,不仅不能帮她讨回来,还要麻烦你去给我出头,那我这个兄长做的哪还有面子。”范程握住拳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明筠反问道。
“如表妹你所言,他们欺负我弟妹,我也要欺负回去,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的。”范程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里带着丝丝恨意,他手里的握着的梅花枝也似乎在颤抖着,道“表妹,天黑了,你早些回院子吧,这枝梅花就送我吧。”
范程说完给明筠施了一礼,便转身走了,明筠看着他的背影,依旧是那么纤瘦,但似乎又多了些什么。
“我们也回院子吧。”明筠胸口闷闷的,再环顾四周,本来满园花海美景也变的没那么吸引人了。
阿薇上前来,弯下腰来仔细的给明筠拂去头上的落雪,又把斗篷帽子给她系上。自白姑姑走后,阿薇也变得愈发谨言慎行起来,似是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她轻轻的说道“这又落了一头的雪,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万一冻坏了,难受可是您自己。”
“我真的不想在新绛住了,我想回曲沃。”明筠的眼眸低落的垂着,嘴巴也嘟了起来。
“主子,且再忍忍吧,等年后我们就可以启程回去了。”阿薇想了想,徐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