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怕就怕在这里,这些天尹大夫迟迟未至,我心里实在是不安,怕是吴国那边有什么动作将他绊住了。”
子稷道“我同师叔商量,由我这边拨出几个伶俐机警的人提前跟尹堓大夫接头,提前探听些消息回来,我们可以早作判断。子璋的那些暗卫都是楚国人,并不熟悉晋国。晋国是我的母国,线人多,行事更为方便些。”
子固点了点头,看向子稷道“咱们师兄弟我也不说客套话了,全靠师兄费心打听了,若是尹堓大夫那里真的有事情,咱们怕是另有一段长路要走。”
晋都新绛,范邸
范鞅嫡二子范吉佑的院子名曰清晖园。清晖院位于范氏府邸的东南方向,院落宽广,院后圈有一整片松林。松是长寿长青之树,一年到头无论何时看去都生机勃勃。树可长青,人却不可,只能祈愿盼望长青。
明筠随着母亲前去清晖园探病。她与母亲刚到清晖园的门口就看到了她二舅母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们了。二舅母名曰周晗,出身秦国名门。她今年三十余岁,穿着一身褐色菱格的曲裾,外披了一件深檀色厚织的广袖袍子,黑色的水貂毛领。她的容貌并没有十分美丽,但清秀,容长脸,不高的鼻梁,细细的弯眉,然而现在她眉梢眼角都刻着浓浓的愁绪与焦虑,曾经七分的颜色如今也只剩下三分了。
“见过二舅母,二舅母安好。”明筠规规矩矩的给周氏见礼。行过礼之后,明筠关切的问道“二舅母,二舅父如何了?今日可好些了?”
周氏叹着气摸了摸明筠的发侧,只道“阿筠是个贴心的好孩子,等会儿你同你二舅父多说几句话,他向来宠爱你,你说的,他爱听。”
几人一同往院内走,范妙姝同周氏并排着走在前面。范妙姝看着周氏的神情,沉声问道“二嫂,二哥到底如何了?”
周氏手里紧紧的攒着一条蜜色的绸帕子,闻言忍不住红了眼圈,道“阿姝,你也知道你二哥的身体,自打三年前那一次,他身体是越来越不好,每年一旦入了冬,那就是日日夜夜的咳,请了多少大夫也不顶用。这些日子,父亲为你二哥请了多少名医,就是大王的御用医官也来诊过,药一碗一碗的喝下去,可就是不见好啊。真可是急死我了,怎么办啊,我是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周氏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拿着帕子直抹眼泪。
院子里的积雪己经扫尽,残雪一堆一堆的积在青石路的两边。明筠跟在母亲与二舅母身后,二舅母的这番话她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她从后面瞧着,只见凛冽的冬风吹动着周氏领子上的貂毛,宽大的袖子里鼓着风,让她看起来愈加的消瘦单薄。
至正屋廊下,隔着厚厚的墙,都能听见里面的沙哑的咳声。明筠听见,心里糟心难受的很。周氏进门前,拿帕子仔细的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在门口缓了一会儿,轻声的跟范妙姝道“你二哥她不愿意老看我哭,可我总是忍不住,等会儿你可别告诉你二哥。”
范妙姝轻轻拍了拍周氏的手,示意她放心。周氏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点笑意,亲自推开门,将范妙姝与明筠请进屋。
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苦涩药汁的味道,进了内室,药味愈浓。寝屋里打着厚厚的门帘,门帘一掀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显然里面烧着旺旺的地龙。雕花漆木的床上放着半边藤黄色的厚实织花帐子,遮住了里面人的半个身子,但从露出的那截手臂就能看出,里面人已经枯瘦如柴了。
几个屋里伺候的婢女闻声纷纷叩头行礼。床帐被拉开,露出了范吉佑形容枯槁的脸庞,他十分消瘦,连眼窝都凹陷下去了,脸色也惨白难看,他身后垫着一床厚棉被,他无力的倚靠在上面,看见有人来了,一边咳着一边想要挣扎着坐起来。
“你就躺着就行啦,你不要动了。”周氏在士吉佑面前,语气也变的急躁激动起来。
“二哥。”范妙姝眉头也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