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路线乃是范吉射同范蔑商议了一整夜才定下的,他们在沙盘上模拟了数条路线,唯这一条最优。范吉射说完后,朝范鞅看去,双拳暗握,等父亲做决断。
范鞅坐于上首,垂着嘴角,看不出表情。他微眯着眼睛,似在思忖,紧接着他又问范吉辉的想法。
范吉辉亦是一夜无眠,他的答案与范吉射一致,也觉着坝丘这一条线先发兵为佳,但由于彼此间的关系,心里倒是有些不舒坦。他吞了一口郁气,整了整心。国事在前,范吉辉很快压下了不快,露出一个赞同的表情,颔首道“儿与三弟的想法一致。坝丘位置佳,粮草足,实乃首选之地,还请父亲定夺。”
范鞅身前放着一个地图卷轴,他压着嘴角看了一会儿,而后拿起笔,饱蘸朱砂,将坝丘二字一圈,这事儿就算允了。
至于随行之人,范鞅亲点了范铭。范吉辉本来是想一起去的,但却被留下来主持族中大局。
少年男儿大多渴望沙场。当范铭被叫到名字的时候,心里着实热切的跳动了一把。他从未上过战场,但他想。他从未出过晋国,但他也想。范氏一脉延续数百年荣光,功勋无数,此番随行,或许他亦可建立自己的功勋。
他无惧亦无畏,有的更多的是建功立业的热切与盼望。
此时此刻,范铭站在堂中,双拳紧握,一腔热血开始在身体里沸腾起来,他的胸膛在起伏着,他的身体也不禁随之颤动。
他马上可以上战场了!
范邸外
又两辆马车抵至侧门前方。此二辆车分别由两匹白色的骏马拉引,四匹白马无一根杂毛,品相极佳。两辆马车皆漆身绘彩,前面一辆车的檐顶上挂着金铃铛,摇起来时金鸣清脆,叮叮当当的,挠人心脾。
此时的范邸门前停着一长串的马车。此二辆车驶过来后,众车夫纷纷主动避让,空出一条宽敞路来。可唯一一辆没动。
“闪开,闪开!这是谁家的马车?如此不懂规矩,竟然挡在我家夫人的路前!”御车的车夫以马鞭指着那辆略显寒酸的车。可话放出去后,却无人应答。
御车夫想也不想,直接甩鞭子抽了过去,鞭尖儿触在车辕边上,发出一声脆响。拉车的棕马受到了惊吓,嘶鸣了一声,高高抬起身体,而后,御车夫又甩出一鞭,这一鞭则对准了那匹马。
当鞭子甩出去时,从后方奔出一个清瘦的少年,挡在马前。
“啪——!”的一声重响,这一鞭落在了少年的身上。鞭尖儿从他的肩膀上落下,抽破了他的寒酸的外衣。少年被这一鞭抽的一个踉跄,疼的龇起了牙。他抬起眼,看向御车夫,眸子里充满了屈辱与怒意。
御车夫被少年的眼神看的一冷,随即便怒气上涌,这是什么眼神!刚想发作,后车里传来一个声音。
“什么事儿啊?如此吵闹。”说话人用高高在上且不屑的语调问话。
御车夫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谄媚笑意,道“罗姑姑,没什么,有个张狂小子罢了。”
罗盈闻言掀开车帘,朝外望了一眼。她看了看那少年,哼笑了一声,而后朝少年扬了扬下巴,问道“你是哪家府上的门人?”
辰广亦看了过来。他狠狠的握了握拳头,咬着牙齿,而后竟露出了一个规整而有礼的笑,躬身拱手而道“在下中大夫范蔑门下学生辰广,只因鄙人方才有事,不在车上,未能及时避让,以致冲撞了贵人。实是无意,还请贵人看在鄙人非有意为之的份上,恕了在下的冲撞之罪。”
罗盈看了那少年的这番做派后,心里啧啧称奇,各式各样的人她见多了,这样识时务却又不卑不亢的少年人倒不多见。
范妙姝在车上亦扫了一眼,也觉着有意思。她倚在车里的软枕上,有些慵懒的道“中大夫范蔑?我知道这个人,三弟如今很器重他。”
罗盈听了范妙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