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仿佛料到她抹不开这面儿,笑着问“孟姑娘看来也想吃这篮樱桃,要不要分你一些?”
孟逢君咬着唇,死不开口,僵持片刻,大步走进里屋。
余念归志得意满地望嘴里塞了颗樱桃,云渺渺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会记恨你的。”
她不以为意“许她记仇就不许我记仇?我心眼儿小着呢,哪能白白受人欺负……我同你说,她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那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似的。日后进了天虞山,都一视同仁,少阳君的女儿又怎么,还不是各凭本事,普天之大,都惯着她不成?”
说罢,便拉着云渺渺坐在外头吃起了樱桃,时不时大声感慨一句“真甜”“师兄太会挑樱桃了”诸如此类的话,里屋的帘子动了又动,云渺渺估摸着孟逢君这会儿多半酸得想把她俩的脑袋当樱桃狠狠咬掉。
翌日清晨,步清风命众人收拾行囊,如期离城赴往天虞山。
走出这座北若城时,云渺渺回过头看了看城门,这六年仿佛弹指一挥间,在遇到晴茹和莲娘之前,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某个人的心头肉。
若要说与招摇山和白辛城有何不同,便是她忽然感到自己是切切实实地活在这世上的。
耳边的风,梢上的鸟,随风飘摇的北若城的桃花,这天地仿佛忽然间在她眼中明丽了起来。
漫漫前路,让她不由得再次心生希冀。
“渺渺!”余念归欢欢喜喜地跑了过来,一把勾住她的胳膊,“别发呆呀,一会儿我们都走远了!”
“嗯。”她缓缓地舒了口气,如释重负一般笑了出来。
娘,阿九走了。
通往天虞山的路,起初与尘世无异,但越是往前走,越是人烟稀少,他们需穿过育遗谷,抵达南海之滨。
云渺渺留意到此次前往天虞山的修士较之十年前少了一半不止,虽不知从别处赶到天虞山的有多少人,但眼下看来,十年前育遗谷那场祸事,还是令许多人胆寒。
余念归拉着她气鼓鼓地望向走在前头的孟逢君和步清风“看看,又凑过去了,我要是清风师兄,铁定烦死她了!……”
这话说得,云渺渺都听出一股子酸味儿。
她看了她一眼,道“你若是想同清风师兄说话,过去便是。”
“那你呢?”余念归不大放心,莫怪她多想,云渺渺看着就像是那种吃了亏都不晓得还手的傻姑娘,昨晚用饭,若不是她手快给她夹了个鸡腿,她怕是真能就着面前一碗白菜把饭吃完。
这会儿她要是走到前头去了,回头这傻姑娘人不见了可怎么是好?
在她不安的注视下,云渺渺认认真真地思索了片刻,道“我……要不在后面给你烧柱香,祈个福?”
余念归“……”
姑娘,你这样我更不放心了。
最终,在云渺渺再三保证不会走丢之后,余念归才一步三回头地到前头给孟逢君添堵去了。
云渺渺走在后头,打量着四周的人,这些修士或多或少都带着自家的法器,听闻孟逢君的佩剑白鵺,便是少阳山的法宝,开山辟水,易如反掌。
余念归的灵心珏虽说差了些,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像她这般身无长物的实在少见。
她浑身上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只有腕上这枚已经毫无光泽的瑶碧石了。
想想它的原主,她但凡还想要命,也不敢轻易将其现于仙门之人面前。
此去天虞山,她怕是最寒酸的一个了。
正当她沉思之际,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个面容周正的紫衣公子,瞧着她的眼神,似乎心存疑惑。
昨晚用饭时云渺渺险些将手里的汤撒在他身上,故而对此人还有些印象。
踟蹰良久,他才开口试探道“……你是不夜天的阿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