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栓挨打挨骂是家常便饭,继母心情不好就打她,打牌输了钱也打她,和男人吵架也打她,边打边骂是必须的,就像烟酒不分家一样,四五十岁的老娘们打人没什么技术手段,无非薅头发打耳光,骂人的花样就层出不穷了,一张嘴比阴沟还脏,脆弱一点的人根本受不了。
“赔钱货,十七八就会偷家里钱……”继母骂骂咧咧打了一阵,累的气喘吁吁,王栓毛发旺盛,头发薅都薅不动,皮糙肉厚的,打的手疼,这孩子没事人一样。
王栓已经习惯了,练就一身刀枪不入的本领,所有脏话自动过滤,等继母打完,她照样干活,收拾家伙事,这个门面是分时段租的,只做早点,中午下午给别家开面馆用。
收拾完东西,王栓蹬着三轮车回家,路上还哼起了歌,她今天非常开心,因为故人他乡重逢,日子太苦,一点点的小开心就能让她一天充满笑容。
王栓一家四口租住在距离盐务街两站路的一片临近拆迁的棚户区,墙壁上每隔几米就用红油漆涂一个大大的拆字,但是听说开发商资金紧张,一年半载不会动,做夜市大排档餐饮的,做小买卖的,收破烂的都聚集在此,院子里一边是堆积如山的废纸壳子,饮料瓶,另一边是腌渍的不知来路的肉类和地下加工厂生产的烤肠,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味道。
家很小,就两间屋,王栓的爸爸和继母住在里间,继母的儿子住外间,王栓只能在里间搭个铺,拉上帘子遮挡隐私,大杂院距离公厕有五分钟的步行路程,很多人懒得走路,就用痰盂解决小便,随便倒在门口的下水道里,大杂院里人多眼杂,诸多不便,王栓很想念在农村的日子,天高野阔,青草的气味,可惜奶奶也去世了,她再也回不去了。
本来父母都在广东打工,忽然有一天,父亲带着骨灰盒回来,母亲走时还是大活人,回来却成了一盒灰,紧跟着奶奶也走了,王栓孤苦伶仃一个人,只能辍学跟着父亲来城里打工,父亲又成立了家庭,和一个叫彭育红的女人搭伙过日子,继母也是丧偶的,有个儿子已经二十多岁了,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偶然还会贼溜溜的打量王栓,这让她很害怕,但父亲整日浑浑噩噩,就知道喝酒,根本不在乎女儿。
这个早点摊子是一家人的收入来源,但出力最大的却是最小的王栓,每天早上四点钟爬起来,一直到上午九点多收摊子回家,躺在铺上,戴上耳机听收音机的时候,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
王栓迷迷糊糊睡着了,但她只睡了两个钟头就被继母叫起来做午饭,吃完饭,下午接着干活,要去拉面粉,回来和面,中筋面粉加上油、盐、酵母,不停的和面,加油,和好了盖上发酵,发好了放起来,明天备用,他家炸油条的油是买的好油,这年头老百姓讲究食品安全,油条好不好都能看在眼里,谁也糊弄不了谁,继母虽然凶恶,但是做生意的头脑不差。
搞定了油条,王栓又做包子皮,调包子馅,她每天的工作就是重复劳作,宛如一台挣钱的机器,只是不用电不用油,每天吃三顿粗茶淡饭就行。
干活的时候,忽然继母的儿子彭虎走了过来,王栓平时喊他一声哥,但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丝毫没有感情,反而厌恶憎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王栓浑身上下绷紧,拿起了擀面杖。
一只手猛然按在王栓屁股上,惊的她如同兔子般跳开。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爸都答应了,把你说给我当媳妇,肥水不流外人田。”彭虎色眯眯的说道。
“我死也不给你当媳妇。”王栓咬牙切齿,“你要是强迫我,我就喝药,跳井,上吊。”
彭虎讨个没趣,悻悻地走了。
关于这件事,王栓早有警觉,继母为人精明,从来不做赔本买卖,她和父亲搭伙过日子,就是看中父亲老实木讷好欺负,还有个能干活的闺